宮尚角腦海裏回想著那年初夏,孩童啼哭響徹角宮,他期盼已久的弟弟降臨在這世上,那時,角宮處處都透露著浮於表麵的歡聲笑語,與現在角宮寂靜無聲,寂寥無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誰也想不到,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樣的日子,不過短短數載,他便被迫成長,人人都說,角宮那年幼的宮主天賦異稟,小小年紀便獨自撐起了整個角宮,可誰又知道,夜深人靜,空曠的房屋,除了外麵風吹落葉的聲音,便隻有他自己隱隱的啜泣,他也不過隻是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卻隻能將自己的傷痛藏在深夜。

他就像一個行屍走肉般,他活著的意義,就是未來有一天,能夠手刃仇敵。

直到那一天,那一天,一個孩童探頭探腦的觀察.........

其實他早就知道這個孩子,那場戰鬥,徵宮傷亡也頗重,聽金複說,徵宮,除了一些幸存的下人外,也就隻有那對年幼的姐弟。

隻是他麻痹自己,除了處理公務外,其餘時間隻在角宮練武,在這件事情發生後,他從未見過這對姐弟。

而那孩子,自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他便已然察覺,隻是,他也不過是漠視,他還想著,那孩子的姐姐,什麼時候才會察覺到自己的弟弟跑到了別人的家裏。

可一連幾日,從始至終都隻有他一個人的身影,夜半,他輾轉反側,思來想去,還是召見了金複,詢問他那孩子的事。

“您是說,遠徵少爺?”金複有些納悶,畢竟,雖說角宮徵宮相鄰,可,舊塵山穀很大,即便相鄰,路程可也不近,自家主子素日裏也不與徵宮來往,怎麼突然關心起徵宮的事了?

即便疑惑,但金複還是仔細回想了一下腦海中對於遠徵少爺的記憶,“徵宮管著整個宮門的醫藥,可那件事後,徵宮以往種的藥材被毀壞得七七八八,損失頗重,而其他各宮的人手皆有不同程度的傷亡,急需藥材,聽聞,徵宮現下,所有人手動員,皆在培育藥材,擴充庫存。”

宮尚角皺眉,“那他姐姐呢?”

“玉徵小姐年紀尚小,但徵宮現下無主,長老原想著過繼旁人,可玉徵小姐不願,若想保住徵宮宮主的位置,她..........對遠徵少爺有些疏忽,也正常。”

金複沒有再開口,宮尚角早已明白,畢竟他也是這麼過來的,他自然知道,想要保住宮主之位有多艱難。

直到金複退下許久,宮尚角依然沒有入睡,他腦海裏一直回想著自己的弟弟,而又不斷的穿插著宮遠徵那稚嫩的臉龐,一夜未眠,似乎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

第二日,如他所想,那柱子背後,一張怯生生的臉若隱若現。

他看著小心翼翼踱步來到他跟前的小孩,“你就是宮遠徵吧?”

兩人的交集自此開始。

明明當初的自己,在那時下定決心,既然沒有保護好自己的親弟弟,那就要好好保護好麵前的這個弟弟。

可又不知從何時起,宮門的大義與責任像一個重擔一樣,壓在他的身上,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看,他不能出錯,也不會允許自己出錯。

江玉燕說的沒錯,以他的為人處世,若當時真的百口莫辯,免不得遠徵要受一番苦,曾幾何時,他下定決心要保護好的弟弟,卻因各種各樣的事情在他的麵前退步,一步退,步步退,似乎養成了一個習慣,他也知道遠徵會受一點委屈,可他想著他總會替他討回公道,可卻不曾想,其實自己強硬一點,這些委屈,遠徵本就不用受。

若真的是朗角在這兒,他也會如此行事嗎?可他的心告訴他,他遲疑了。

宮門人都說,徵公子自小就驕縱,處事急躁,全都是做哥哥做姐姐的寵出來的,可他現在才回想,相比於江玉燕,他做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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