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琅走到殿門口,站在那仰頭看著遠處青山,身形有些消瘦孱弱,眼中也帶上了些許的茫然。
他像是風中殘燭,在朝堂散發自己餘熱,可也逃不過刮起的大風,試圖榨幹他最後一點價值之後讓其熄滅。
大公主身死,二皇子有心沒膽隻知杞人憂天不中用,五皇子如同一個啞巴,不問世事不同人交際,七公主病罐子一個常年閉門不出,棄子十一公主成為傀儡帝王,整個北陵,整個祁家,朝堂之上,權利被雲予薄架空……
他眼中滿是苦澀,除去這幾位活著的皇子公主,其餘的早就在奪位之爭中被雲予薄暗中收拾,瘋的瘋,死的死……
今日這局勢,不難猜到,雲予薄要開始收拾顧家了。
顧家是唯一能壓住雲予薄的勢力,也是抗擊敵軍的主力,今日邊疆戰亂,照此情形,出征在外是少不了的。
但是顧琅的年紀大了,這個任務,想必會被交付到自己的小兒子顧錦竹身上。
顧琅活了大半輩子,他年輕時輔佐祁淵,是他的左膀右臂,可後來,顧家在邊野拚死拚活,在朝堂卻處處受人壓製和威脅,追隨一生,所為的,究竟又是什麼呢?
“這江山……最終究竟會落到誰的手裏,雲予薄,你的算盤,打得太大了,這位陛下……我顧家,又如何能救你呢,你自己,又能否自救,你身上,總歸是流淌著先皇的血……”
他帶著些許哀怨,自言自語的開口,這裏麵很多話都是說給自己聽的,讓自己對祁昭淺少那麼一絲偏見。
顧琅一邊說一邊走下台階,身板挺得筆直,早就藏住了剛剛在朝堂上跪下的落魄樣。
他身後有太多眼睛注視著他,想要看顧家敗落,揭顧家的短處,想要嘲諷他權倒。
但他的根基又豈是一時能被動搖的,北陵不會落入一個外人手中,他顧家在,就會保這北陵不變天,保外敵不入城池。
人人自危,人人都想從中謀取屬於自己利益,也想打壓平日裏自己看不起卻得罪不起的人。
顧琅踏出宮門,坐上馬車回太尉府。
一路上,他在馬車中都是都在閉著眼睛沉思。
若是雲予薄是真的忠心,他也不會同她爭鬥那麼久。
他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雲予薄的狼子野心,都是朝堂狐狸,那麼多皇子公主自相殘殺,中間少不了雲予薄作梗,可自己,又束手無策。
顧琅自雲予薄入官場來便很看不順眼她,他承認雲予薄的才華和智謀,但就是同她不對付。
雲予薄有意無意刁難顧家,他的大兒子和二女兒皆是戰死邊野,屍骨無存,如今小兒子顧錦竹恐也要去往邊野。
保家衛國是責任,他顧家以此為榮,可換來的,卻是朝堂的壓迫,先帝的猜疑,忠臣的寒心。
這才讓他不得已站到大公主的身側......況且當年,顧府嫡子同大公主,可有婚約在身。
都是往事……如今提起來,隻剩下物是人非。
顧琅回了太尉府的頭一件事便是喚來自己兒子。
顧錦竹正是好動的時候,還在同小廝踢著蹴鞠,被自家父親喚去的時候還有些懵,有些害怕自家父親責備他未曾好好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