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雲予薄稍微帶有冷意的眼神,就能讓她直接跪在地上,緊張的複盤自己又做錯了何事。
她有認真的學,有好好的完成功課,也有去聽雲予薄的教導,將其記在心中。
繼位後,她褪去那些刮得皮膚生疼的粗衣,換上了柔軟真絲錦袍,整個人都如脫胎換骨。
“好漂亮……”
選衣時,祁昭淺的手不自覺摸上那些布料,心中竟也生出了一絲欣喜,一份得意。
這些,是她以前的奢望,她從未敢想,如今要穿在身上,隻覺是在做夢。
看著上麵精細的做工,富貴的圖案,祁昭淺有些恍惚,想到了什麼。
她記得母妃有一件舞衣,料子也是極好的,冰冰涼涼,穿在母妃身上柔軟飄逸,讓人移不開眼。
母妃總將那舞衣抱在懷中,深情癡戀,愛不釋手。
看著她那樣子,祁昭淺總覺得這算是……睹物思人,回憶往昔。
至於她為什麼知曉料子好,是因為她偷摸過。
某日,她看著那流光溢彩的舞衣,終是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在母妃睡著後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
她手上的繭很厚,隻隻柔軟和冰涼,其餘沒有什麼太大的感受。
她不明白,眼裏都是疑惑,
下一秒,祁昭淺的手腕赫然被抓住,對上了母妃淩厲的雙眸,讓她心尖一顫。
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小心,但還是被自己母妃抓了個正著。
祁昭淺的腦子空白一片,哆嗦著開口。
“對……對不起,母妃。”
她話語剛落,母妃便抓著她的頭發,將她甩了出去,怒不可遏。
母妃的力氣極大,祁昭淺被砸到牆上後又落到地上,揚起了一地的灰塵。
粗糲的石子劃破她的衣衫,肌膚瞬間鮮血淋漓,火辣辣的疼。
她咬唇仰頭,母妃正細細看著那衣衫,檢查是否有破損,是否有汙漬。
許久後,母妃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轉身對著她便破口大罵起來。
“你也配碰?你可知這是什麼?賤蹄子!這是阿淵給我的!”
聽見這些話,祁昭淺低下了頭,不言語一句。
她愣愣的聽著自家母妃罵她下賤,罵她惡心。
習慣了,可還是悶得厲害,心也疼得厲害,像是被人緊緊地攥住,無法呼吸。
“你這樣的人!什麼都不配!隻配下地獄!不得好死!”
母妃又開始發瘋,不知把她當做誰,瘋狂的咒罵著,宣泄自己的不滿,甚至又給了她兩個巴掌。
巴掌打在臉上,祁昭淺眼眶通紅卻落不下淚。
她在那一刻覺得,凡世間之美好,都同她無關,但凡稍微好一些的東西,她都不配,她隻適合做汙泥,眾人厭棄。
母妃不發瘋時,又好像很好,會給她講當年的京城趣事,描述繁華的酒樓,喧囂的街道,才子佳人的浪漫,讓她心中生滿向往。
所以,她才渴求自由,想要去親眼去看看,於群山之巔,看大河奔湧,於群峰之上,感受長風浩蕩,而不是在宮牆裏,卑躬屈膝,苟延殘喘。
祁昭淺垂眸,壓住心底的悸動,不打算再想。
那件舞衣,在母妃死後,便被她扔進了火堆,化作了灰燼。
她一直認為,這衣服是自己那父親皇祁淵給母妃的賞賜之物,是讓母妃瘋魔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