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傾國之戰!你知道波隆人有多少軍隊嗎?一百多萬!可是與卡頓王國作戰的軍隊從來沒有超過三十萬。”
“那為什麼啊?”
“人家現在才剛統一,全國各地當然需要很多軍隊駐守了,等人家局勢穩定了,自然可以騰出手來,派出更多的軍隊了。”
“你剛才說,雅特人和波隆人都在伯頓大陸上?”
……
“說了這麼久,你連這個都不知道?”科賽克差點瘋了。
“我哪知道?你是神選之子,當然什麼都知道了。”
“雅特人與波隆人當然在一個大陸上。”
“可是,波隆人不是一統大陸了嗎?怎麼還會有雅特王國,又會有很多的蠻族來幫助它抵抗蒙特人?”
……
科賽克張口結舌,他隻看過很多有關戰爭的東西,這些什麼領土,蠻族什麼的,他一竅不通。
“蒙太人不是也統治著蒙太嗎?可是蒙太不是還有很多的強盜,小偷什麼的。”
“蠻族並不是強盜和小偷啊。”
“我知道他們不是,可是,這個隻是個比方,反正那些蠻族的行徑和強盜小偷也差不多。”
“原來,雅特人是流氓強盜小偷的頭啊。”莫瑞斯吐吐舌頭。
……
科賽克又想撞牆。
以科賽克封閉在島上的見識,當然不知道,所謂的蠻族隻是所謂的文明人對於非文明的人稱呼,這個蠻族的稱呼並且還帶有交互性。蒙特裏亞稱呼除了蒙特裏亞以外的所有人都為蠻族,卻又因為形勢的需要,不得不將加諾這樣的海上強國納入文明社會的圈子,這樣就將蠻族和文明的定義現代化了。而伯頓大陸,波隆人實際也隻是統治了伯頓大陸大部分的發達地區,那些偏遠的種族,部落和國家,隻是表麵上的臣服,奉波隆為它們的宗主國,其實並不受波隆帝國的管理,這些人被波隆連同蒙特人一起,也被稱之為蠻族。
科賽克與莫瑞斯邊走邊談,大約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才終於看到了狂野總部所在的城市。
“這麼遠,早知道就坐車了。”科賽克抱怨。
“可是,你沒有錢啊。”
“你就不會暫時代我出麼?”科賽克在心裏說。
狂野的總部是一座要塞,這是科賽克的第一印象。
狂野的總部是一座宮殿,這是科賽克的第二印象。
狂野的總部是個瘋人院,這是科賽克的最後印象。
狂野總部四麵都被高高的城樓圍住,城牆上也有不少的士兵在巡邏。狂野總部的唯一入口是一個僅能勉強並排走三人的門洞,大門包著鐵皮,總共有二三十厘米厚,上麵連著粗大的鐵鏈,通向門樓,大約上麵有什麼裝置能夠將門吊起和放下。
進了門,迎麵是一個巨大的草地,綠草如茵。噴泉,珍奇的花木點綴期間,甚至還有一條小河在草地間時隱時現,草地上更有許多科賽克叫不上名,異常美麗的珍禽異獸。科賽克打算詢問莫瑞斯,卻發現莫瑞斯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多麼金碧輝煌的宮殿啊。”科賽克順著莫瑞斯的眼光,也看到了掩映在樹木間的建築。
數不清的石柱,矮的隻有兩三米,高的卻有十幾米,不論是直徑十幾厘米還是直徑兩三米,它們一律被拋光成圓柱,它們或高或低或矮地支起錯落有致的球型屋頂。整個的建築的基座卻是方的,又給人方方正正的感覺,這種錯覺,讓整個的建築群顯得異常的莊嚴。牆壁上刻滿了浮雕,有傳說中的屠龍英雄,也有戰爭中的英雄,最多的是海戰的情景,幾十幅圖案,幾乎囊括了科賽克所知的所有戰船圖形和海戰模式,每幅圖雕都高達八米。
“這個……是你們狂野建造的麼?”
“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吧。”
“太偉大了!”也不知道他是稱讚建築還是海盜團。
“海島團就算有這個實力也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就這麼一座建築,換成三列艦,都可以統一全世界了。”旁邊一個聲音插了進來。科賽克回頭,看見一個形容邋塌,舉止癲狂,搖頭晃腦的,手上還拿這酒瓶的酒鬼。
“他是我們狂野的財務官。”莫瑞斯小聲地說。
“你們有一個這樣的財務官,如果還會有錢造宮殿,就把我的頭砍下來送給你。”科賽克也小聲地說,他還是沒有把狂野說成我們的,他還沒有意識到他是狂野的人了。
“死人爬上了我的船那麼嗨嗨嗨呦呦,
船上的水手都死光光了麼嗨喲喲喲嗨嗨,
嘭啊啊,唧啪啪,喲嗨
死人爬上了我的船那麼嗨嗨嗨喲喲。”
酒鬼財務官的歌聲讓科賽克一陣惡寒,“這個是什麼歌啊?”
“水手之歌,總共有五段,這是第三段,是海盜之歌。”莫瑞斯習以為常。
“可是,我聽到的水手歌不是這樣的啊?”
“唱來聽聽?”
“這裏不合適、”
“那就對了,你那不是水手歌。”
……
見鬼,在宮殿麵前唱死人,死光光就合適麼?
酒鬼的財務官還沒有離開,一個穿著褲衩的大漢,露出黝黑的胸毛的大熊從正門撲了出來,他的目標是酒鬼。
“喲,親愛的,這麼快就醉啦。”
科賽克想吐。
莫瑞斯趕緊跟著科賽克往建築內部跑。
腳步進入大廳,呈現在科賽克眼前的是這麼一副景象:在昏暗的光線下,成堆的人,他們混成一團,邀三喝六,打架鬥毆。
“請問,我怎麼找到團長?”
“找團長?對不起,我們還沒有選出來呢。”
“什麼?又選團長了?”莫瑞斯驚訝地問,看見科賽克一臉的迷惑,就解釋說,因為一段時間以來,狂野海島團經常出事,所以,團長經常被解職。
“不會這麼民主吧!”科賽克感慨。
“嘿!夥計們,來了隻青蛙啊。”
“誰是青蛙?”科賽克還在考慮,一旁的莫瑞斯已經顧不上科賽克的身份了,一把拉起他就往外跑,“快走,他們又瘋了。”
兩人氣喘籲籲地跑了出來,外麵的天空很藍。
科賽克回頭望了望剛才進去的大廳,在外麵也能夠看到巨大的窗戶,它們鑲嵌的精美的彩繪玻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你說,為什麼大廳會那麼昏暗呢?”
“什麼?”
“你沒看到那些窗戶麼?既然它有那麼多的窗戶,為什麼還會那麼昏暗?”
“裏麵並不黑暗啊,隻是太髒了,看起來就顯得有點暗了。”莫瑞斯隨口答道,他的語氣還有點驚慌,似乎剛才的情形讓他驚魂未定。
“這到底怎麼回事情?”科賽克想起昨晚受到的熱烈歡迎,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們走錯地方了。可是,我記得那個就是那個地方,以前一直是狂野用來舉行重大儀式的地方啊,往年的神選之子,都是在那裏接受團長大人的疏儀的。”科賽克當然知道,很多海盜團都有特別的儀式來指派神選之子的任務,這個委派儀式就被稱之為疏儀。
“那麼,如果不是舉行疏儀,而是直接去見團長呢?”
“可那會顯得不夠莊重。”莫瑞斯喊道。
“團長派來通知你的人有沒有告訴你,具體在哪見他呢?”
“那倒沒有,不過,往年都是在聚事廳啊。”
“好啦,別管那麼多了,看的出來,你們狂野最近不怎麼如意。”
“這個,據說是因為得罪了海神島,讓蒙特裏亞海的所有水手都非常不滿呢。”
“具體什麼事情啊。”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有關我們海上花的事情,她被她的屬下殺死了,她也是神選之子。”
“怪不得,幾天前的迎神,那麼多的海盜,沒有幾個看狂野的時候,有什麼好眼色呢。”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會加入狂野呢?”
“誰知道,我跳進了最近的一條船,就來了狂野了。”
“你們的祭祀沒有跟你們說起狂野的事情嗎?”
“說了,不過,我才沒耐心聽那個糟老頭胡扯呢。”
“天!祭祀可是可以跟海神直接交通的。你居然說他是……糟老頭?”
“他本來就是啊,什麼祭祀,平時就躲在海神殿裏,也不會見什麼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可是總是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提著個袋子,在島上到處跑,一副滿臉神聖的樣子,其實就是乞討大家給他糧食吃而已。在海盜島上,就隻有他是吃閑飯的,其他人都還得幹活呢。”
“哦?那你們平時做什麼呢?”莫瑞斯聽科賽克談起海神島的事情,馬上很是來了興趣。
“這個,說起來也沒什麼意思。”科賽克總算想起來出島之間再次強調的紀律,他們是絕對不允許泄漏海神島的任何情況的,“記住,我剛才給你說的不允許說出去。”
“什麼?你什麼也沒跟我說啊。”
“嗯,記得我什麼都沒說。”科賽克很滿意莫瑞斯的答複,不過,他並沒有意識到,莫瑞斯說的是實話,他的確認為科賽克什麼也沒說,他隻是個未成年人,還不知道剛才的話,等於是科賽克向他泄漏了海神島的事情,海神島的神秘,也是他們在海上的優勢之一。
“我們還去見團長嗎?”
“當然了,你帶路。”
在團長的起居室。
“聚事廳準備好了嗎?”
“不是說在議事廳召見神選之子的嗎?”
“哦?那麼,議事廳準備好了嗎?”
“完全按照你的吩咐。”
“還好,你去請神選之子吧。”
“不用了,因為他就在外麵。”
“什麼?!你怎麼不早通知我。”
“你不是說,不要隨便打攪你看書嗎?”
……
“團長好。”
“好,嗯,不錯,神選之子果然不錯。”團長走向莫瑞斯,熱情地伸出手。
“我是大人的跟班,你不記得了嗎,團長大人?我以前是錐子旅館的,那個老板的兒子,我以前為你斟過酒的。”
“啊哈,跟班就能有這麼鋒芒畢露啊,年輕人就是有朝氣,那麼,旁邊含蓄內斂,大象無形的這位,就是神選之子了?”
“你好,你可以叫我科賽克。”
“科賽克?海盜家族的人?”
“你--,你怎麼知道。”
“海盜家族特有的起名方式啊,”團長笑的兩隻眼睛快要眯到一起了。
不是常說,笑開了花嗎?怎麼反而把眼睛擠到一起去了?科賽克很是不滿團長的表情,覺得缺乏誠意。他本來要詢問,到底海盜家族有怎麼樣的起名特點,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認為自己的名字是爺爺隨便的囈語發音,被他不負責任的父親當成是起名了。
“那麼,團長,秉承海神的旨意,我該怎樣在你的虔誠下,發揚海神的榮光呢?”
“這個,我們?”團長認為,就這樣在他的起居室裏舉行疏儀太過草率,但是,他又不能因此而指責科賽克的不夠莊重,“我們已經開始組建一支準備以你的名字命名的艦隊,我希望你能夠同意,擔任旗艦的艦長。”
“旗艦艦長!”莫瑞斯驚呼出聲。
“在海神的指引下,我們相信海神為我們安排的命運。”科賽克還是不忘說起儀式上的語言,當然,他也試圖提醒對方他的不滿,因為團長沒有使用儀式上應有的語言,而且,團長在回答他的時候的猶豫也被他看在眼裏,自然地,他也認為團長所謂的“已經開始……”的話,更多是團長的搪塞,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準備好安置他!
“神的意誌無處不在。感謝神,我們狂野得到了你的眷佑。”團長莊重地說了儀式的結尾語。“請耐心地等候,神選之子閣下,我們的科賽克艦隊將在三天後首航,你是住在――銅鍾旅館?”
“不,港口的錐子旅館。”
“那麼,你不介意住進我們狂野最好的旅館吧。”
“在海神島,海神的意誌就是我們的意誌,而在這裏,在世俗的權利下,我們聽從世俗的安排,”科賽克鞠躬,“同時,我們也需要世俗的金子。”科賽克強調。
“噢,是我疏忽了,我已經習慣了神選之子的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了,以致都忽略了你們也有世俗的需求。”
科賽克再次鞠躬,表示感謝團長的恭維。
走在狂暴城的街道上,科賽克兩隻眼睛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與他來的時候不同的是,現在,他的眼睛裏含著zhan有的yu望,他有錢了。跟在他身後的莫瑞斯沒有對周圍的一切表示好奇,他習慣了,更主要的是,他的注意力都被他不停故意弄出的金子的叮當的聲音吸引住了,他第一次能夠掌管這麼多的金子。科賽克很是苦惱,街上這麼多好東西,他該從哪個東西買起,莫瑞斯在擔憂,口袋裏這麼多沉甸甸的金子,什麼時候才能花的完。
“哦,差點忘了,“科賽克突然回過頭,直直地看著莫瑞斯,“先前在那個大廳,那些人喊著‘又來了一隻青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莫瑞斯早就被亮晃晃的金子吸去了靈魂,忘了先前的不愉快了。
“青蛙啊。”
“那個啊,在海盜裏,他們喜歡稱呼一些非常年輕的海盜為青蛙,你見過青蛙吧?”科賽克回答是,並且強調,青蛙的樣子很醜,也很惡心,“我也認為,青蛙又醜又惡心,但是,你見過剝了皮的青蛙吧,卻是又白又嫩。”
“哇――”科賽克想起剝皮青蛙的樣子,感覺自己的胃開始有點翻騰了。不過,科賽克也明白了那些海盜口中的青蛙的意思,他還聯係到了在門口碰得的,隻穿這褲衩的大漢,連那樣的大猩猩都可以當成青蛙剝皮,如果他們沒能及時逃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你有沒有聽說波隆帝國的槳手的事情呢?”莫瑞斯又來了說話的興致,他在這一天裏,發現科塞克對自己並沒有主人的架子,也就不把他當主人了,他還是個孩子,才不會認為,自己要如何趁機討好於人呢。
“沒有,怎麼了?”
“波隆帝國的海軍的槳手一般都是使用奴隸和苦役犯的,為了防止他們逃跑,他們都是剝光了衣服,關在船艙裏劃船的。據說,後來的蒙太人在發展三列艦的時候也是大量使用光身子的奴隸的,這種做法被很多國家仿效。”
科賽克想著一大群男人赤溜溜地劃船的情景,一陣惡寒。
“蒙太人最後淘汰了用奴隸劃船,因為奴隸劃船總是不能及時地響應指揮官的命令,大大降低戰艦的戰鬥力。”
“就應該淘汰。”科賽克為蒙太人的明智表示欽佩。
“不過,現在在很多的國家,奴隸劃船仍然被廣泛采用,畢竟不是每個國家都會有大量的優秀水手,與其用不怎麼嫻熟的槳手,還不如直接使用奴隸實惠。尤其是商船,幾乎現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商船都是用奴隸劃船的,等我們出海,劫掠了商船以後,就可以去見識一下了,聽說他們很多還是被繩子綁成一串一串的呢。”
還嫌不夠表現自己的見識廣闊,莫瑞斯接著說,“即使是在不用奴隸的船上,為了減輕船的整體重量和減小槳位的空間以安排更多的槳手,槳手往往也是隻穿著褲衩的。”
雖然是一直在海邊長大的,並且從小到大就一直在海裏接受海上訓練,科賽克也不能原諒一個人老是光著身子。“就不能讓槳手穿上衣服嗎?“
“沒辦法,船的速度就是一切,盡量節省空間,多一個槳手,就多了一點速度。”莫瑞斯還不能明白,槳手們不穿衣服的另一個原因是,衣服會在汗水浸泡下發出難聞的氣味,這在狹窄的船艙裏可能就是致命的問題。
“總有一天,會有不需要槳手的船的。”
“早就有了,你還沒有見識安魯人的船吧,他們就很少用槳手的。”
“真的?”
“當然,他們用風力,碰到順風可以達到十節以上,不過如果不幸風向逆了,他們能夠不後退就不錯了,所以,他們的船,隻能在特定的季節,走特定的路線,否則,就出不了港。”
“真是了不起的船!用那樣的船,還不如用劃槳船算了。”
“是啊,所以還是槳手越多的船越好。”
科賽克發現說來說去的,最後居然繞出了自己的無知,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有點想揍莫瑞斯。在海神島上,所有的年輕人得到的最重要的教育之一就是:一,我們要講理;二,如果我們講理講不過,就要用我們的力量來證明自己是正確的;三,如果我們的力量也不是對手,那麼,請向我們的海神禱告吧。由此可見,海神島上的人是從來不相信真理的,他們隻相信自己。其次,他們寧願將自己的命運交給萬能的海神,也不會求救於人。
“前麵是個酒館,你要進去嗎?水手們都應該要很能喝酒的。”
“我不喝酒,隻有無知和怯懦的人,才會靠酒精來掩飾他們貧弱的智慧和他們缺乏的勇敢。”
“你的回答超乎我的預料,神選大人!”莫瑞斯肅然起敬,“我也非常討厭喝酒。你們神選之子都不喝酒的嗎?”
“喝酒與否是每個人的自由,即使是海神也不能左右人的個人愛好。”科賽克忽然覺得,有時候,將“見鬼去吧”,諸如此類的話,改成“見海神去吧”,會更有效果。
“那麼,我們去前麵的玫瑰少女吧。”
“好玩嗎?”
“當然,所有的水手都喜歡去玫瑰少女呢,我爸也常去,但我媽媽總是不讓,每當這個時候,我爸就說,等你死了,我每天都去。後來我媽死了,可是我爸卻再也不去了。湯姆叔叔好幾次對我爸說,如果我爸在我媽生前能少去幾次玫瑰少女,我媽就不會死的那麼早了。不過,湯姆叔叔經常去。我想裏麵應該會很好玩,不過我爸從來不告訴我,玫瑰少女裏麵有什麼,也不允許那些水手在我麵前說起它。一次,一個客人故意當著我的麵和我爸說玫瑰少女,差點被我爸殺了。”
“那麼,那個客人對你說起什麼了?”
“他說裏麵的酒瓶子最過癮啊什麼的,我想,說不定裏麵也是賣酒的吧。”
“那還有什麼意思。”
“可是我還聽說,裏麵還有更好玩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啊?”
“我不知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極了,耳聞不如目見,是這麼說的麼?”
“還有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事不耳聞目睹,不可臆斷其有無。”
“我來,我見,我征服。”
“都什麼跟什麼啊。”
玫瑰少女坐落在城東最偏遠的地方,隔著熱鬧的商業區,擁擠的居民區,中間還有大片的荒地,甚至還有一小片沼澤地。狂暴城是沒有城牆的,海盜不是國家,某些防禦設施是不允許建造的。
科賽克眼看著從熱鬧的城區,仿佛忽然來到了大漠,心裏很是鄙視莫瑞斯,以及那些好事的水手的“以訛傳訛”。
不過,真到了玫瑰少女的地段,科賽克和莫瑞斯就都認為傳言未必是虛言了。
玫瑰少女看起來更象是一個小鎮,大片的木製樓閣,雕花,鏤空,裝飾的金碧輝煌,即使在大白天,也能看到從窗格間透出的柔和的粉紅色,從所有的樓閣裏,都傳出了若有若無的音樂,有些柔和婉轉,有些淺吟低唱,也有些美妙動聽。踩著草席鋪就的地麵,聽著樓房傳出的靡靡之音,聞著樓房飄出的陣陣幽香,科賽克和莫瑞斯年輕的過分的心裏,也有了一絲絲不名的騷動。
“我感覺,”科賽克抓住前麵還要往前走的莫瑞斯,“這裏是妓館。”
“怎麼會呢?妓館不是都在城裏嗎,我們路過都見過的,這裏,商人和水手都說,是青樓。”
“幹嗎不叫紅樓啊。看起來到處都是紅色。”
“誰知道,據說是當年隨山德遠征的商人,完全模仿的波隆首都中心城裏的青樓建造的,很有異國情調的那種。”
“你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聽說的,”莫瑞斯頗有不滿地說,“到底進不進去啊?”
“當然進去了。”科賽克本來還有點猶豫的心,一下子被刺激地跳了起來,他可是莫瑞斯的主人。
“嘿,小朋友,奉你媽媽之命,到這裏來找你老爸的嗎?”還沒有走進門,看門的人就擋住了他們,一邊用嘲諷的語氣說,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會激怒前麵的兩個少年,而且也認為,就算這兩個小孩子發怒了,也不過是在門口大喊大叫一陣。
“哢-叭-嚓”,看門人的手腕就被科賽克掰斷了。
看門人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突然就突進到自己麵前的科賽克,以致有那麼半秒鍾,他還沒感覺到手腕上傳來的疼痛。
沒有什麼耽擱,科賽克狠狠推了莫瑞斯一把,隨後就進了最近的樓閣,在他們的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慘叫,莫瑞斯正要抗議科賽克突然推他,聽到背後的慘叫以後,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進了大門,就進入了一個向兩側延伸的走廊,正麵卻是一個巨大的屏風,屏風的後麵就是大廳。
走廊的牆壁上垂下了無數粉紅色的絲綢,地上也鋪著厚厚的絨毛地毯。
“天啊,如果將這裏的絲綢和絨毛全部拿出去賣掉,起碼能購買一支艦隊了。”
“購買一支艦隊需要多少錢?”科賽克調侃地問。
“蒙太式的三列艦,一艘的價格大約是兩百盾,加諾式需要兩百三十盾,格羅迪亞式三百盾,如果是波隆式,則需要大約四百盾以上。”莫瑞斯流利地回答。
科賽克本來的調侃變成了驚愕,他可沒想到,莫瑞斯真的會了解船艦大致的市場價格。
“湯姆叔叔家就是造船的。”莫瑞斯看著科賽克的驚愕,得意地說。
“還真夠心狠的,蒙太式的三列艦,如果是在蒙太港購買,頂多隻需要一百八十盾。”
這下輪到莫瑞斯驚愕了。
大廳裏鋪著的也是絨毛地毯,桌子上沒有鋪桌布,但這正是奢侈的表示,桌麵打磨的非常光滑,用紅,黑,金黃三色漆渲染的精美絕倫。
大廳的正前方,是一個縮小的樓閣樣高台,高台的底座被放在一個擁有眾多噴泉的巨大水槽裏。高台上有八個突出的露台,每個露台上都坐著一個美豔的少女,她們都非常年輕,有些妖嬈,有些清麗,有些婉約,有些還英姿颯爽。美貌的少女們在露台上,有些騷首弄姿,有些隻是恬靜地坐在那裏,更多的是在演奏著各種各樣的樂器,樂器的聲音和起來,有一種飄忽不定的和諧。
還有不少的美貌少女穿行在大廳當中,她們打扮的象一個個公主一樣,手上托著的托盤上放著幾杯鮮紅的美酒,那是高雅的人類認為的最高雅的酒,俗人稱之為葡萄酒,凡人稱之為紅酒,這些衣冠楚楚的人,當然都會稱它為波爾多了,有幸懂得蒙特語的,就會知道,波爾多的意思就是葡萄。所以,那些崇拜蒙特文化的異族人,很容易因為某些假洋鬼子自認高明地將波爾多翻譯成葡萄,而鄙視他的世俗。
莫瑞斯向一個頂托盤的少女招了招手,少女便走了過來,向他行屈膝禮,右手的托盤自然地就送到了莫瑞斯的手下。
莫瑞斯美滋滋地拿起兩杯,一杯給科賽克。
科賽克目瞪口呆地看著莫瑞斯模仿大廳中大多數故作優雅地淺淺在酒杯上啜了一口,他的左手輕輕一揮,看起來與他同齡的,高貴的象個公主一樣的少女又是一個屈膝,恭敬地退到一邊去了。
“喂,這些少女是做什麼的?”
“哦,她們是伺候人的?”
“伺候人的?”
“就是伺候人的。”
“不用付錢麼?”科賽克看看手中的葡萄酒,又望了望不遠處的美少女們,疑惑地問。
一聽到付錢,莫瑞斯忽然泄了口氣,將嘴巴湊到科賽克的耳邊,“聽說在這裏的最低消費是三個盾的金子。”
“三個盾?”科賽克嚇的叫出聲來,他總共就從團長那裏得了十一個盾的金子,雖然他不是很明白金子的價值,不過起碼他知道,一個盾的金子至少可以武裝十幾個重裝步兵,所以他是非常感激團長的慷慨的。
“別叫那麼大聲!”莫瑞斯小心地說,“我們現在隻管放心大膽地玩,你是神選之子,他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你!”科賽克真想打死自己的這個便宜跟班,他還一直以為,莫瑞斯是個好孩子呢。
“你不知道吧,”莫瑞斯小心翼翼地說,他看出科賽克的神情不善,“所有新近加入的神選之子,在狂野島的任何消費都可以免費的,並且,還包括他們的跟班。”
“那你怎麼還這麼神情慌張的?”
“這個,”莫瑞斯支支吾吾了許久,終於憋出了原因,“神選之子的免費,必須首先要有對方的邀請的。”
“廢話!”科賽克怒目圓睜。
“不要出去啊!”莫瑞斯見科賽克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後就往外跑,連忙跟上拉住。
“難道等你把我的錢花完嗎?”
“反正已經花錢了,你現在出去也好,過一會出去也好,反正我們兩個,六個盾的黃金已經沒了。”
“你等等,站住!”莫瑞斯見自己的話不管用,馬上說出了自己的殺手鐧,“你的錢都在我身上,你現在出去,就是賴帳。”
這一招很管用,科賽克馬上走了回來,不管怎麼樣,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流氓行為玷汙海神島的光輝,哪怕他認為,他一直就沒見著什麼海神島的光輝。不管內外怎麼腐敗墮落,他也不會允許自己也沉湎其中,這是他一直認為的底線。
“你確定我的那點錢夠我們用嗎?”
“放心吧,反正我們又不打算吃更多。就兩杯葡萄酒,放心吧。”
“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科賽克用欠缺底氣的語音回應。
“下麵歡迎我們的玫瑰小姐!”科賽克陪著莫瑞斯,捧著價值三個盾金子的酒杯,不那麼自然地看著周圍的人們的時候,一個尖細嘹亮的聲音忽然喊道。
“聽聽,這就是傳說中的花嗓子。”莫瑞斯小聲地說,“隻有在蒙太的共和國大劇院才可以聽到的。”
“什麼是花嗓子。”科賽克問,並非不恥下問,而是完全的下意識的詢問,科賽克是神選之子,但在本質上,不過是小島上的“弱國寡民”,這個所謂的青樓,眼花繚亂的色彩,和氤氤幽香讓他有點頭暈,有點喪失思考能力了,畢竟他還是個孩子。
“這又不知道了吧,”莫瑞斯用驕傲的眼神瞄了科賽克一眼,“花嗓子就是指太監發出的聲音介於男人和女人之間,帶著點男人的磁性,女人的甜美,童年的韻味,成熟的風韻,所以,花嗓子歌手一直被認為是天籟之音!”
“那麼,什麼是太監?”
“這個?好像是波隆的一個特殊的種族,他們在波隆享有非常高的待遇,一出生就可以住在宮廷裏,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負責照顧波隆皇帝的妃子們。”
“什麼是妃子?”
“妃子就是皇帝的老婆,”莫瑞斯用一種你什麼都不懂的眼神又驕傲第看了科賽克一眼,“波隆人聽說都是女多男少的,所以,一個男人有好幾個女人,波隆皇帝在理論上擁有整個伯頓大陸上所有的女人呢。”
“哦,原來太監是做那個的,一個波隆皇帝照顧不了那麼多的女人,所以要托人照顧,是這個意思吧。”科賽克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
“哈-哈-哈-太好笑了,”坐在科賽克兩人旁邊的一個青年爆發出瘋狂的笑聲,“我說你們兩個小鬼,什麼都不懂,就不要在這裏賣弄了。”
“什麼?”科賽克沒有在意青年的嘲諷,他認為,那不是在笑他,一直是莫瑞斯在吹噓。但是,莫瑞斯可不一樣,他現在是神選之子的跟班了,何況他清楚地知道,現在,科賽克是整個狂野唯一的神選之子,根據海盜條例,神選之子作為海神在人間的代理人,可以監督任何海盜團的團長,神選之子的集體表決,可以置疑團長的權威,也就是說,狂野現在的團長都可以被科賽克置疑他的領導地位,並督促海島團挑選新的首領。現在,在狂野的地盤上,居然有人敢如此嘲笑他,神選之子的跟班?
莫瑞斯示威地向青年揚了揚拳頭。
“怎麼,要找我打架?”青年還是用嘲諷的語氣說,語氣滿是輕蔑。
莫瑞斯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瘦小的手臂,再比比兩人的身高,頓時泄了氣,不過,他是有靠山的,“主人,打這個家夥。”
“喲,聽你的口氣,你才更象是主人啊。”青年調侃地說,不過,他的眼睛卻隻是瞄了莫瑞斯一眼,迅即就放在科賽克身上了。
“你好,神選之子,我是哈裏費恩,蒙太神佑商會成員。”
“很榮幸認識你。”科賽克一把抓住對方的手,然後就收力,算是為莫瑞斯報仇。
哈裏費恩馬上也在手上加力,一旁的莫瑞斯馬上明白了過來,替科賽克加油。
大廳裏突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不少的口哨也吹了起來,還夾雜著拍打桌子的聲音,大廳裏的許多海盜露出了本來麵目。
“好了,夥計,節目開始了。”哈裏費恩說道。
“說的對。”科賽克馬上鬆開了手,他感覺自己的手快斷了,這個哈裏費恩真是個大力水手。
莫瑞斯也能看出來,剛才的較量是科賽克輸了。
大廳正麵的樓閣現在已經向大廳兩邊移開,看不到被分開的樓閣內部,兩幅巨大的鑲嵌著金絲和繁複裝飾的幕布擋住了視線。此時,幕布已經被推向兩邊,露出了中間的一個高台,比樓閣的露台稍低些。一個穿著近乎透明絲綢衣服的少女,緩緩地走上前來。
少女的年紀大約在十六到十八歲,她的美麗或者說誘惑,是毫無疑問的,剛才的喧囂都消失了,隻有大廳裏四處響起的粗重的呼吸,少女在舞台上輕盈地舞動,沒有配樂,但是隨她舞動的雲煙般的絲綢就是最好的音樂。
科賽克看了看莫瑞斯,又看了看剛才認識的哈裏費恩,然後是所有大廳裏靜止的人們。野獸般的呼吸和直勾勾的眼神,呆板的麵部和紅燭搖曳的光線。
“一個女鬼就把這些人嚇成這樣了,真是膽小。”科賽克咕噥。
“什麼?你居然說,玫瑰小姐是女鬼?”最先反應過來的莫瑞斯高聲地喊道。
“難道會是真的?世界上有這麼美麗迷人的,活生生的人?得了吧,我早就聽說了,在波隆有個地方盛產女鬼,她們每到夜晚,就會溜進人們的房屋,誘惑人失去心誌,到時候,她們就會吸取人的腦子。”頓了頓,科賽克向旁邊的人努努嘴,“不信你瞧瞧,被迷失了心誌的人,就是這個德行。”
莫瑞斯看了看周圍,似乎也被嚇到了,用顫抖的聲音說,“你-是-在-嚇-我-的-是-嗎?”
“我在騙你嗎,趁女鬼的母親還沒有過來吃第一口,我們趕緊走吧。”科賽克一把拉起莫瑞斯就往外走。
“噫?你們去哪?”哈裏費恩擋住兩人,問道。
“女鬼,女鬼啊。”莫瑞斯語無論次地說。
“什麼女鬼?”
“台上的啊――”
“住嘴,莫瑞斯!”科賽克打斷了莫瑞斯丟人現眼,“他剛才發呆,悶著頭多喝了幾杯酒,我現在就帶他出去。”
“哦,看不出來,人小鬼大。”
科賽克很快將莫瑞斯帶出門外,至於費用,自然由科賽克將金子從莫瑞斯的口袋裏強行掏出來,然後將其中的一半給了過來向他們行屈膝禮,然後請罪的那些公主。
“你先回去,回旅館,我先到處走走。”
“你要去哪?”
“我還沒有見過荒漠的樣子呢,就在裏麵轉轉。”
“可是,你會在裏麵迷路的。”
“閉嘴,剛才你害我花掉了七個盾的金子,我不找你算帳了,你還打算成心攆上來不成。要不,你就回你的錐子旅館吧,我不需要你了。”
“不要啊,主人!”莫瑞斯幾乎哭起來。
“看你沒長大的樣。”科賽克拍拍莫瑞斯的肩膀,“我們算是朋友了,回旅館吧,不要打攪我,我有我的習慣,不管你是跟班還是我的朋友,我都不會全部與你分享的。”
“嗯,”莫瑞斯被科賽克的一聲朋友感動的稀裏糊塗,“那麼,我先回去了,你要小心點,荒漠裏晚上很嚇人的。”
“不過是個小島嘛,能有多大的荒漠。”科賽克大氣地揮了揮手,就告別了莫瑞斯。
科賽克與莫瑞斯道別的時候,就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再在荒漠裏遛躂了一陣,天就完全黑了下來,科賽克小心翼翼地認準玫瑰少女的方向,偷偷地摸了過去。
夜晚的玫瑰少女被各色燈籠點綴的仿佛是漂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樓,歡歌笑語的聲音,讓走在街道上的科賽克覺得是在漫步仙境。
科賽克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小心地觀察著周圍,辨認白天到過的樓閣,他清楚地記得,名字叫夢鮮樓。
“晦氣,”科賽克在一個角落裏哀歎,他看見白天認識的那個哈裏費恩哈裏費恩正站在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夢鮮樓的大門口。
在推著莫瑞斯走的時候,他沒有少觀察夢鮮樓,肯定夢鮮樓隻有一個門,他不擔心門口兩個似模似樣的保衛,白天,他就輕易地製服過其中一個,他也有信心不動聲色地將他們放倒。即使是哈裏費恩,雖然白天他在比拚力氣中輸給了他,他也有絕對的把握擊敗他,在海神島上,科賽克打遍全島,很多時候靠的就是技巧,尤其是他很小的時候。但是,莫瑞斯對這位剛認識的人很有好感,科賽克很多時候是個很凶殘的人,但是,一旦他突然地對某人,某物,突然有了好感或憐憫之心,那麼,他簡直就是仁慈的典範。在很小的時候,科賽克就能夠想出幾十種方法折磨小動物,但是同時,他又常常會在將小動物折磨的隻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突然對它又心疼起來,然後好好地為它療傷,如果這隻動物可以大難不死,他肯定可以得到科賽克最細心的嗬護,而他的嗬護能力,也是與他的凶殘成正比的。由此,科賽克認為,他的心永遠是無限冰冷的,但是他又太容易產生感情了。
既然科賽克沒有決心殺了哈裏費恩滅口,那麼,他就隻有老實地呆在角落裏,等待著他離開了。毫無疑問的,在到處都是燈籠的玫瑰少女,角落裏也並不是很昏暗的,隻要有人能夠多看角落一眼,就可以看見科賽克蹲在角落的身影。
哈裏費恩完全不知道,就在不遠的地方,一個人虎視眈眈地看著他,而站在門口的兩個保安,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完全懸於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半醉的人的護佑之下。
哈裏費恩很不開心地站在大門口,打算再走回夢鮮樓,又打算離開。
然後他就發現了蹲在角落裏的科賽克。
“你在這幹嗎?”
“不幹嗎。”科賽克在自己被發現以後,索性站了起來,走到哈裏費恩的旁邊。
“打算進去嗎?”
“我沒錢。”
“哈!和我一樣。”
“怎麼樣,既然都沒錢了,不如一起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