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公孫讚領殘兵敗將一路西逃,隨行之人隻剩數千人,公孫讚回顧眾將,眼中浮現悲淒之色,仰天長歎一聲道:“不想華靖用兵如此詭詐,竟似知吾欲往代郡一般,先使人伏兵於路劫殺,以此觀之,某實不如也。
關靖於一旁勸道:“主公不必煩惱,吾等既已逃出重圍,及至代郡重整兵馬,再討之不遲,古人有雲,敗勝兵家常事也,主公不必掛懷。”
公孫讚道:“雖如此,然觀華靖用兵之道,神鬼莫測,手下文臣武將皆為能士,輕與其戰未知勝算幾何,恐複仇之日遙遙無期也。”
關靖道:“吾等雖敗,然誌不可喪,吾等再整兵馬,待其南下爭戰之機,合鮮卑騎兵襲其北方之地,則勝之易也,縱不能盡占其地,亦可報此大仇。”
公孫讚輕輕搖了搖頭,暗歎一聲,緩緩說道:“願如先生之言,然吾等根基已失,重新整兵非短時可為,恐華靖於後緊追不與我時,如之奈何?”
關靖沉思片刻,謂公孫讚道:“主公所慮極是,吾等此次出兵,本是袁本初之謀,今吾兵敗至此,其兵尚未出壺關,分明是欲觀吾等與華靖兩軍相爭,而坐收漁翁之利,其心可誅,今吾願往晉陽,說其兵出壺關、河內兩地,襲華靖後防,其恐冀州有失,必回兵救之,可使吾等有隙整兵。”
公孫讚眼中一亮,忙道:“先生此計甚是,不知先生何時前往?”
關靖道:“此事急不容緩,吾願即時前往,走山中近路直取晉陽,主公可自領大隊前往代郡靜候,不久必有佳音。”
公孫讚道:“如此有勞先生,但望一路小心。”
關靖道:“料也無妨,主公等可率隊速行,恐華靖有追兵趕至,又添傷亡。”公孫讚稱是統兵疾行,而關靖帶數名從人,策馬離了大隊,折向南行,沿山路直奔晉陽方向而去。
公孫讚領軍前行,天將傍晚來到治水河邊。大隊一日疾行百裏,均人困馬乏,無力再行,公孫讚隻得叫眾軍士就地暫歇,使人埋鍋造飯,待飯罷,一定要連夜過河,以免被華靖追及。眼看飯已將熟之時,公孫讚與眾將士,正欲進餐,忽聽南北兩側戰鼓聲大作,公孫讚連忙細看究竟,隻見由左右兩麵沿岸各殺出一隊人馬,皆打華靖軍旗號,一路喊殺,直奔公孫讚而來。
待來到近前,公孫讚細看,正是華靖手下大將典韋、華雄領兵殺至。公孫讚大驚失色,暗呼不好,又中華靖伏兵也。忙叫眾軍士迎敵,奈何公孫讚軍士均勞累不堪,又怎及典韋、華雄等久候於此,以逸待勞?未及列陣,已被典韋、華雄兩軍衝散,兩人領軍圍住公孫讚殘失,各懲豪強,往來砍殺,如煞神魔鬼,所過之處,斷首殘軀,軍士畏懼四散而躲。
公孫讚見其勇,不敢與敵,忙領親隨白馬義從奪路而逃,典韋、華雄一麵收拾殘敵,一麵緊緊鎖定公孫讚於後緊追,公孫讚慌不擇路,竟往來路逃去,行不及十裏,前麵亦有一隊人馬阻住去路,正是華靖率隊親至,公孫讚慌亂間,已被華靖、典韋、華雄三路人馬圍於正中,無路可去。
華靖見已將公孫讚困住,命眾軍士暫且停手,催馬上前道:“伯圭兄,汝已被我大軍所圍,何不早降,吾素敬汝為當世豪傑,若能相助於我,吾必善待之。”
公孫讚圓睜雙目,怒視華靖,怒聲道:“吾自統兵以來,往來征戰十餘載,未曾有敗,今日為汝所勝,但有一死,何必多言。”說罷回顧身側僅餘的數百名白馬義從道:“今日被困於此,已無生望,汝等可自降華靖,其必善待汝等,不必隨吾往赴死地。”
手下白馬紛紛道:“吾等隨主公多年征戰,早將生死置之度外,況主公待吾等至厚,吾等豈是貪生怕死之人,願隨主公共求一死,以全吾等忠義之名。”
一旁田楷亦道:“主公不必再說,沙場爭戰,九死一生,主公既萌死誌,吾等亦當相隨,數十年後,又可再戰疆場,永為君臣。”
公孫讚聽罷仰天長笑,左手抽出所配寶劍,以劍擊槊作歌曰:
豔豔丹霞兮漫西天,將士操戈兮馬著鞍。
沙場爭伐兮舒壯誌,誌未酬兮屍骨寒。
生何歡兮死何懼,兄弟持手兮赴黃泉。
眾將士亦同聲而歌,有如沙狼悲號,聲聞四野。此時夕陽方墜,晚霞如血,紅透半天,與公孫讚歌聲相和,更現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