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龍島數萬裏外的昆侖,一輪圓月同樣高懸空中。六合院內外,燈火通明,大大小小的燈籠掛滿了屋簷和樹梢。
白藿側身躺在屋頂,舉頭望望天上的明月,低頭看看在院子裏穿來竄去的大大小小,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落寞。
今天是中秋節,昆侖卻沒有如往年一般提前準備好月餅。
熱鬧依舊如同往昔,山上的新老學生們,一臉得意地跟第一次上山的父母兄弟姐妹們介紹何謂中秋,何謂人月兩團圓。
除了三清以及祖巫等等,最早一批拿著玉簡加入昆侖的學生,在山上其實已經呆了整整一千年有餘,白藿記不起自己是哪年開始想到要過中秋的,但貌似對於這批學生來說,隻有今年的中秋,意義其實最為重大,畢竟,隻有和家人呆在一起,才能稱的上是真正的團圓。
本來依照白藿最初的想法,這個中秋是值得好好慶祝一番的,沒想到的是,帝俊、太一、赤七炫三個少年,竟然沒能在這一天趕回來。
於白藿而言,昆侖是家,昆侖的每個學生都是自己的家人,千多年來隻有不斷地的增加,如今卻突然比往年少掉了三個……隱隱有種當初在後世讀大學之時,因為距離太遠不能和孤兒院的院友們,以及老院長一起過節之時的遺憾感。
這可是白藿在外昆侖“閉關”數十年,回來以後過的第一個中秋節啊。
白藿沒有開口說要準備月餅,山上的諸人大多卻隻當她是在擔心不知什麼時候便會到來的三大族。最貼心的卻要數最早來到昆侖的那一撥。
赤木一早準備好了做月餅的材料,黃鬆和申餘他們早就組織學生掛起了燈籠,水冰月上下張羅著讓大家都換上新衣裳,黑素真吩咐大家做好準備,一旦帝俊、太一以及赤七炫趕回昆侖,今年的中秋,和往年一樣過,不對,應該比往年過的還要熱鬧。
大人們的這些準備落到元始的眼中,原本對這種事情不太上心的他,卻也禁不住掐指默算,最終得出的結果卻是那三個出使龍族的倒黴孩子,就算拚了命的飛也沒有辦法在這一天之前趕回昆侖,沒忍心破壞大人們的心情,卻一早便吩咐通天帶著鎮元子和紅雲,悄悄地在同學中間傳遞了一個訊息,今年的中秋,想熱鬧就熱鬧,但真正的節日,還得放在一個月以後再過。
楊柳費力地攀著院牆上白藿不知道多少年前流下的兩排洞眼,慢慢地爬上了屋頂,然後手腳並用地挪到白藿的身邊,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酒壺和兩個杯子。
“這是?”白藿偏頭看楊柳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猴兒釀。”滿臉汗水,一頭亂發的楊柳衝著白藿笑的燦爛,一口銀牙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輝,“有人擔心,某人會為過去這幾十年的事情秋後算賬。考慮到某人貪杯,所以便收集了外昆侖最好最醇的猴兒釀,托人送上昆侖,至於是什麼目的,我想,就算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的吧。”
白藿聞言點了點頭,臉上卻泛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某人”指的是自己,“有人”說的自然便是胡九妹了。在外昆侖呆了數十年,白藿沒少受胡九妹苛待,連名字都給改成了九五二七,幹的還是收入最低的花匠活計……
如今,胡九妹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心中覺著恐懼那是難免的。稍稍一回想,白藿發現,自從自己的身份曝光以後,胡九妹便一次都沒有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過,偶爾有什麼事情需要找昆侖中人商量,派出來的也大多都是曾經和自己兄弟相稱的大鳥。
即便是大鳥,如今見麵之時也沒有了當初在外昆侖時候的親切感,一臉的恭恭敬敬,讓開口叫著他鳥兄的白藿連連皺眉,“老娘在外昆侖的時候,還欠你不少錢哩,如今是洪荒,又不是後世,哪有借錢的對欠錢的如此客氣的道理……”在幾次出言勸他放鬆都沒有取得想要的成果以後,心頭煩悶之餘,白藿便也隻得打發了其他人去和他接觸,自己則幹脆地選擇了眼不見為淨。
“叫她不要擔心,我又不是小氣的人。”啼笑皆非的搖了搖頭,白藿從楊柳的手中接過一杯猴兒釀,一口飲盡,眯著眼睛回味了半天,心道果然比當初那些放在猴兒釀老鋪裏麵賣的要好上許多,睜開眼睛之時,卻見楊柳正一臉促狹的看著自己,臉上一紅,似乎隱隱想到了點什麼,然後卻依舊嘴硬地又強調了一句,“我真的不是小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