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孤魂塚旁。
那女子帶著白色的幕籬,向前又走了兩步,將幕籬微微掀起,行禮:“二哥。”
“是你。”喻賦麵色陰沉如天邊低雲,並不再理會她,蹲下身從食盒中拿出祭品,一一擺放好。
喻遠歌並未因這冷淡而退縮,而是繼續說道:“二哥,從前諸事皆是我之過,今日過來,也是想向皇兄,與這墳塋中的人,道歉。”
喻賦起身,略帶嘲諷地笑了,今日他穿了一身玄黑的錦袍,腰間金色的配帶襯得此人華貴威嚴:“存吾死後的這近兩百日,你不曾來,今日卻來道歉。”不過是看他將登臨大寶,跑過來為自己和親眷求一張保命符罷了。
“先前被,困於宅院,後,為母妃服喪,望二哥體諒。”喻遠歌沉著地說道,她曆經母妃之死,與封闌如今也終於和離。
如今,她也不再是那個滿心煩惱皆牽係於一張臉的嬌蠻少女,因此也並不在乎此刻的喻賦,在心底是如何揣測她的卑劣。
“二哥,害死存吾,是我當年被恨意蒙蔽,存心報複。若能解二哥心頭之恨,臣妹願以死謝之。”喻遠歌說著,便雙膝跪在髒汙的泥漿之中。
“即便你死了,我亦不會原宥。”喻賦背身過去,看著墳塚外的千山:“不過,既然你連死亦不懼,我倒可以給你指一條路。”
“皇兄請講。”喻遠歌仍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地說道。
“如今南方瘟疫橫行,天降此災,是皇家德行有失。你代表皇室,帶著禦醫院眾人,去南方濟災。”他說到這,頓了頓:“若在南方,能遇上皇姐,將她帶回來。”
“臣妹,領陛下旨。”喻遠歌叩拜。
“這便是權力之巔的滋味。”喻賦心道,漠然地看著眼前伏在汙泥中的女子,終是輕聲開口:“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態,你是奚國的三公主,該有的尊榮,我一分也不會剝奪。”
“多謝皇兄。”喻遠歌低著頭,任兩行清淚落盡腳下的淤泥之中,恥辱與悔恨,交雜在心。
另一邊,澄懷一行人乘車馬一路南行了兩個月。
池宣似乎從那場十年不遇的大雪中,早早地預料到了瘟疫的爆發,因此離京後,沿路以低價,向一些藥坊收購了不少的藥材,抵達金霄城時,同行的馬車都已有六輛之巨。
但他心知,這亦不過是杯水車薪。
金霄城再往南五十餘裏,便是南方的第二大城池,奉南城,位於湘江水畔,亦是先皇後沈柔竹的故鄉。
沈家世代經商,沈柔竹出嫁時,沈家已是奉南城裏最大的船運龍頭,沈柔竹封後,沈家勢大,更是以一己之力吞並了周遭縣市的商船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