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卿拿著手裏的幹糧,對著前麵的蘇濯大聲喊道:“多謝蘇兄!”
“也多謝你,嘉振。”
“行了行了,別說那麼多了,趕緊進去吧。”栢嘉振也急匆匆的往裏麵走。
董文卿望著前麵兩個正朝貢院小跑的身影,心裏由如被太陽光曬了一樣,心裏翻滾的厲害。
沒人知道他今天一早上的心情是經曆了什麼樣的變化。
一天他的心情從天上掉到地下,又從地下飛到天上。
當被那個婦人撞的耽誤了很多時間的時候,他心裏是很焦急的。
當發現自己幹糧被偷了的時候心情是絕望憤怒的。
當栢嘉振願意給他一些幹糧的時候心裏是有一些欣慰跟感激。
當蘇濯把幹糧放到他手裏的時候,心裏是激動的也是充滿感激的,也有一些慚愧。
短短一個時辰,就讓他有一種恍若隔世劫後餘生的錯覺,他搖了搖頭,拋開那些紛紛擾擾的思緒,堅定目光,朝著裏麵快步跑去。
果不其然,整個貢院裏麵他們三個人是最後到的,其他的考生早就進去了。
因著分了三分之一的幹糧給了董文卿,隨後的幾天蘇濯隻能省著點吃,好在也撐到了科考快結束的時候。
坐在小小的隔層裏麵,蘇濯一身都已經餿了,頭發也散落了不少,整個人憔悴了很多,鐵打的人來這裏一趟,都要脫一層皮。
蘇濯看著手裏最後一個饅頭,硬邦邦的,而且還有一股餿味,但這已經是最後的糧食了,他已經沒有別的東西吃了。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肚子餓的咕咕叫,人也兩眼發暈,十分的不好受。
盯著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收起來了,留著明天吃。
這一夜所有的考生都徹夜難眠,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考完終於可以出去了。
第二天蘇政提前到了貢院門口,等著蘇濯出來,除了他還有很多人都在等人。
有家裏的仆從等著自己主子的,也有一家人等著家中的孫子的,還有書童等著自家少爺的。
等了半個小時,就陸陸續續有人出來了,但都是個個麵黃肌瘦,走路有些飄飄然。
出來的人一批又一批,蘇政終於看到蘇濯也提著東西出來了,趕忙上去一把扶住了他,關心的問道:“二弟,還好嗎,我先帶你去旅館洗個澡吃點東西。”
“今晚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再出發回去。”
蘇濯已經餓的渾身沒有一點勁,半邊身子都靠在蘇政身上,說話都沒勁了,人也消瘦了許多,看起來十分狼狽。
不止他一個人是這樣,很多學子比他還慘,有的是被人抬出來的,有的顫顫巍巍扶著牆走出來。
總之這麼多天沒洗澡,又天天待在一個地方,那一身的氣味隔著老遠都可以聞到。
一些富家子弟一出來,就有仆人上去扶人,跟著的還有家中的長輩。
“兒啊,你總算出來了。”
“少爺!少爺!這裏!”
“公子,小的在這裏!”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夾雜著一股餿味彌漫在人群中。
蘇政幫蘇濯拿著東西,攙扶著他到路邊坐下,然後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粥給他吃。
蘇濯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不禮節了,坐在路邊三兩下就把一碗粥給吃完了。
又坐著休息了一刻鍾,總算是緩過神來了。
兩人回到旅館,蘇濯馬上就叫水洗了個澡沉沉的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蘇政已經在收東西了,吃的東西都擺在房間。
蘇濯簡單洗漱了一番吃了兩個大包子,又喝了一碗粥才覺得飽了。
把旅館的房間退了,兩人提著大包小包的趕到了之前跟車夫約定的地方等車。
另外兩個一同前來的人跟車夫都還沒到,兄弟二人隻好找了一家茶棚要了兩碗涼茶坐著等。
茶棚裏坐著不少人,都是參加鄉試回去的學子。
“誒,你們聽說了嗎?這次參加鄉試的還有景州知州的兒子呢。”一個坐在茶棚裏喝茶的人道。
“景州知州的兒子也不過是來走走過場而已,人家考的怎麼樣根本不重要。”另外一人也道。
“誰叫人家有個好爹呢!”一個人也酸溜溜的說道。
“可不是嘛,人家參不參加科考都無所謂,反正他爹會安排他進官場,現在參加了鄉試,恐怕成績也不會太差,人家可謂是真正的前途無量啊。”
議論聲一片,有的人語氣中帶著羨慕,有的人語氣中酸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