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思鳶這一覺睡得極沉。
胸口像是塞了一團濕棉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身上也冷得厲害,整個人止不住地抖。
好像有人幫她拉了拉被子,又輕輕地將她額頭上的碎發撫到一邊去,手背在她的額頭上探溫。
還有人在一旁道,“三爺喝茶。”
裴嬴回來了?
薑思鳶猛地驚醒,顧不得身上難受,撐著身子坐起來,眯起眼睛打量坐在床邊之人。
房中光線昏暗,隻看到高大挺拔的身影穩坐在床邊,身上穿著一套習武才穿的短打,袖口的那對精巧扣子,是她的手藝。
有婢女將茶遞了過來,薑思鳶見他伸手去接了,喝完之後又將茶杯遞過去,簡單的一套動作被他做的瀟灑又意氣,不見往日的沉穩。
薑思鳶冷嘲一笑,她落水都快死了,他倒沒什麼印象,看著像十八九歲的郎君!
“你今天去哪裏了?”
薑思鳶冷冷問道,既然大難不死,她就要問個清楚。
她雖隻是深宅女子,但也不是能隨意欺辱的!
裴嬴一頓,緩緩轉過頭來,語調頗為平淡:“夫人心情不好?”
薑思鳶冷嗬反問:“廢話,你覺得我心情會好?”
出了這麼大的事,她能心情好才怪!
心中的火隨著腦子的清醒越燒越旺,她怒道:“你還沒回答我,今日去哪裏了?”
她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現在是證實的時候。
裴嬴沉默片刻,方才道:“去慶王府了。”
果然!
她病了三月,他都隻是隔幾日匆匆回來看兩眼就走了。
她被人推到冰冷的池子中差點喪命,而他在別府瞧心上人?
薑思鳶胸口仿佛被什麼緊緊勒住,身體也沉得不行,半晌,她才麵無表情道:“既如此,我們和離吧!”
話音落,她聽見裴嬴似乎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提高,語速變快:“好端端的,說什麼渾話?”
薑思鳶冷淡地看著他,語帶譏諷:“不和離,三爺難不成還要將我的臉往地上踩嗎?你有沒有良心?”
她將臉用力撇到一邊,“我告訴你,隻要我還活著一日,還在府裏一天,父親母親商議之事,我是不會不同意的!”
裴嬴現在什麼都有了,愛妻美妾也即將入懷,她還留在這府裏做什麼?留著給別人看笑話嗎?
想到這些,薑思鳶氣得肝疼。
裴嬴見到她眼睛通紅,麵上還有未消的怒氣,身子微顫,雙手用力捏緊放到被麵上,整個人像是受了極大打擊,他不由有些怪訝。
薑氏嫁過來一年半,向來端莊有禮,溫婉賢惠,滿眼滿心都是他,在他麵前從來都是淺笑著,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般激動。
想起今日在母親那聽到的話,難道母親先和薑氏說了?
薑氏平時處理他們三房的事情已經十分勞累,母親放著大嫂二嫂不用,反而讓最小的薑氏幫忙管家。
她身子柔弱,不喜操心太多事也是正常。
難怪語氣頗為怨懟,不能怪她。
“我不知母親和你說了,母親也是看重你,沒有別的心思,若是你不喜歡,改明我回絕了便是。”
薑思鳶聽著有一點不對勁,但很快又覺得裴嬴是被她發現奸情,麵子裏子都沒了,所以才這般說,不過是對她的緩兵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