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元宵節是闔家團圓喜氣洋洋的日子,千奇百怪的花燈熱鬧非凡,人們臉上笑容滿麵。
直到正月十五,林母拿了一身素衣遞給林謹言,他微微愣了片刻有些不解。
換上衣服準備出了房門才發現陳潤寒也是一身素衣,他略微尷尬的說道:“撞色了。”
“謹言,這一天全國百姓身著縞素,以此紀念嵐關失守戰死的士兵們。”陳潤寒麵無波瀾,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紮好燈籠,祈禱兄長來世平安。
“叫上慎行放燈籠去吧。”
“你去叫唄,我問喬鶴予去不去?”林謹言說道。
“你真不知道喬鶴予的身份麼,喬是國姓,身受重傷被貶為庶人的太子殿下名鶴予,字懷玉。”陳潤寒微怒,他實在不知道林謹言為何要救喬鶴予,死了不正好麼?
“於我來說他隻是一個病人。”林謹言愣了會兒方才道:“我想過他的身份,但他現在也不過一庶人,眾生平等,他有選擇的權利。”
陳潤寒冷哼一聲提著燈籠拂袖而去,林謹言有些鬱悶的揉了揉眼睛。
屋子裏喬鶴予臨窗而坐,每年的正月十五都讓他痛不欲生,那些求救聲,哭喊聲與滿地鮮血在夢裏來回上演,他真想死在那場戰役中。
“喬鶴予,出去逛逛?”
林謹言打了一個響指笑著問道,他總覺得那一場戰役有些奇怪,喬鶴予背負著世人唾罵。
“不去。”喬鶴予立刻臉色煞白,眼神裏全是抗拒。
“是覺得你害死了那麼多人麼?”林謹言直愣愣的盯著喬鶴予。
喬鶴予哆嗦了一下躲進被子裏:“你不是知道麼。”
“你有沒有想過有人暗中勾結陷害你呢?”
林謹言的聲音很溫和,卻讓喬鶴予心中一怔,所有人都責備、謾罵他任性,第一次有人替他開脫,這不禁有些熱淚盈眶。
“喬鶴予,出去曬曬太陽,替他們放一盞燈吧。”林謹言拉開被褥,強行將喬鶴予拉起來:“查清緣由,重新收複嵐關是你的使命。”
換上縞素,喬鶴予的心情格外複雜。
林謹言牽著他的手慢慢走向了是若耶溪,長街兩岸叫賣聲絡繹不絕。
兩人在一個老頭麵前停了下來:“這家的燈很漂亮,買一盞,你來挑。”
“兔子吧。”喬鶴予有些僵硬,他記得大將軍的兒子喜歡兔子花燈,將軍總是笑嗬嗬的紮花燈,溫柔的撫摸著兒子的腦袋。
戰敗的那一天小孩兒提著花燈哭喊著找爹爹,最後全部泯滅於戰火中,化成泥濘與燕山的雪融為一起。
老頭拿著燈籠笑著說:“今年是兔年,願往後越來越好。”
林謹言報之以微笑,拉著喬鶴予的胳膊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寒風吹過他緊了緊衣裳。
若耶溪畔有聚集著好多人,他們提著燈籠默默等待著,那一盞盞河燈是惦念,也是銘記。
銘記戰敗的教訓,守護萬裏江山。
“嵐關失守,喬太子責無旁貸,但他太優秀,沒準兒擋了別人的道,要不怎麼會那麼慘烈。”前麵的人小聲議論道:“一夫當開,萬夫莫開的道敵軍是怎麼闖進來的,為什麼會趕在太子出兵之前夜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