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嘯搶不起這個風頭，快走兩步走到樓下，恭敬地站在一樓迎接。
成老親切地拉著雲嘯的手問道：“你的雄父近來身體如何？”
“家父一切都好，托我給您問好，聽說您在收集隕石殘片，特意選了品相上乘的送來。等下我來給您介紹。”
“替我謝謝他！”成老很開心，銀白色的胡須都挑高幾分，但他環顧四周，又說，“介紹就不用了，我相信他的眼光。今天來的朋友太多，你也很久沒和年輕的朋友相聚了，我不耽誤你們敘舊。”
雲嘯本打算借單獨相處的機會和成老聊穆擇的事，既然他委婉拒絕，雲嘯也不糾纏，隻說：“那祝您生辰快樂，退休生活愉快。”
宴會持續了整晚，雲嘯都在被席銘拉著和老朋友們敘舊。他這幾年駐外已經快脫離首都上流社會交際圈，要重新接觸的關係太多，他最近又備受矚目，也引來不少好事八卦的過來與他攀談喝酒。縱使圓滑如他，到了宴會尾聲也頭昏腦脹不太清醒了。
回去的路上，雲嘯半夢半醒地看向窗外一顆隱現在稀疏灰雲之間的恒星。
他想起李嵐亭說穆擇買過一顆小星。
沒來由地，雲嘯眼眶蒙上一層霧氣。
他從不知道穆擇想要逃離的部分也包括離開他。
他去地球出差前交接樣本時，分明說過讓穆擇等他。那個深埋在記憶裏的瞬間清晰如昨，穆擇看向他肩頭反卷的裝飾帶，不明顯地笑了一下。
穆擇到底有沒有笑過雲嘯一時間也說不清了。但他確實沒有回答。
就像他喊他“小擇”也沒有等到回答。
穆擇說“你放過我”。
這句話和飛行器的引擎產生了共鳴，在燈光幽暗的機艙裏回蕩，震得雲嘯心尖發麻，隱隱作痛。
他也是穆擇厭惡的雲家的一份子，他從沒有做過這種假設，也許穆擇對他的思念裏早就摻雜了某種不可得的哀傷。在穆擇逃離的時候他也被一並拋棄了。
和自由相比，他不及萬一。
雲嘯閉了一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幹澀的眼睛，打住這些不著邊際的想法。
他向來務實，就算穆擇不會選他，眼下他也得保證穆擇活著。隻有這樣，他才有機會去重新贏回自己在他心裏的位置。
在接駁區換了車，雲嘯很快回到繁景路。他執意讓索蘭格先回去，又在院外站了半天，仍是難以邁進他為他們打造的家。
“雲先生？”街對麵的聲音問，艾禮提著公文包過了馬路，“還真是您。大老遠看有個影子晃，我還以為誰大膽偷到咱們這。”
“你好。”雲嘯開口聲音有點啞。
艾禮走近，聞到他身上的酒氣，遲疑著問：“您心情不好嗎？”
“沒有。”雲嘯不欲多談，“我先回去了，晚安。”
“哦，好的好的。”艾禮的熱情被冷落，有些發懵，“那希望少將明天開庭有個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