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奇在高等法院大廳裏看見雲嘯時被他左眼滿布的紅血絲嚇了一跳。
他把雲嘯扯到一旁,低聲道:“已經替換了藥品庫裏前兩排的備用藥,隻要程序順利,拿到的肯定是其中之一。”
說著,奧奇攬住雲嘯的肩膀,上前擁抱。動作像是在安慰情緒不佳的老友,實際上他在攝像頭看不到的一邊將一個小藥瓶塞進了雲嘯的西裝口袋。
但雲嘯仍板著臉。他擔心的就是程序。
連艾禮這個層級都在前一晚得知了非公開審理的消息,而他卻是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才收到信息,通知他作為穆擇事實上的雄主參加。這完全顛覆了前世公開審理的流程。
雲嘯枯坐在客廳徹夜未眠。
他不知道李嵐亭能否一夜之間讓審判庭支持從輕處罰。
九點一刻,庭外等候的蟲們紛紛進入審判庭。雲嘯握著衣兜裏的藥瓶勾勒好了他的台詞。
十分鍾後,被告被帶進庭上,四名陪審法官入席,所有蟲站立等待了兩分鍾,大法官仍未出現。
雲嘯從側麵打量著穆擇。他又穿著那身墨綠色的軍裝,但卻已經褶皺不堪,兩天裏像是又瘦了一大圈,站久了肩膀朝前微傾,沒了心氣的樣子。
雲嘯挪開了視線,不願意承認穆擇變成這樣其中也有自己的緣故。
審判席的側門開了,一位身著暗紫色長袍、發色花白的老年雄蟲走了進來,手中提著金冠權杖。
雲嘯心中一驚,聽到調查員吃驚地“啊”了一聲。
雲嘯握緊雙拳又鬆開,他低估了李嵐亭的手筆。
眼前的雄蟲是當今蟲皇的叔父玟齊,李嵐亭的叔祖。他早年退出皇位繼承順位,一直在法院供職。但大法官著黑袍,他今日的衣著和權杖正說明他得到了皇室許可,審判結果可以當庭執行無須報送皇室核準。
更重要的是,雲嘯知道前世的主位不是他。
法錘聲落,有侍從接過權杖守在一旁。
“今日審理雲石泄漏案。”玟齊翻開卷宗,朝左右看向陪審法官,“此事牽連甚廣,早前還進行了特別聽證會,會後已經形成了結論。各位手中是立法院昨日送達的意見,現在當庭宣讀,以作參考。”
前排書記員站起,向玟齊鞠躬後開始宣讀。
這份材料雲嘯前世看過。講的不過是因為影響重大但又查無實據,上麵不肯以現行法條從輕審判,要求召開的聲討會,激起民憤讓穆擇和儲丘背鍋。其結論也偏向脫開一般條例,以法院和軍事法庭的聯合判決為準。那時進行了公開審判,大法官是軍事法庭下來的,迫於輿論對全體軍雌的壓力,不得不對穆擇他們判處流放荒星這種重刑。
“結論就是這樣。”玟齊挑了一下老花鏡,在寂靜莊嚴的審判庭高位充滿蔑視地一笑,“讓我擔這個心黑手狠的罵名。”
他是紫袍又德高望重,自然可以口無遮攔,陪審們卻都緊張地看向他。
“來,說說新證據吧。”玟齊又把卷宗翻了幾頁,“前麵這一堆簡直就是浪費紙。”
穆擇的辯護律師是第一軍團的顧問,剛得到玟齊親自頒的綬帶成為皇家律師,在法庭上握著第一軍團押運過程中的密閉合規證明慷慨激昂。
但公訴員很快指出開采後交接裝運的過程簡單粗暴,沒有嚴格執行新礦開采程序,大量運回後才取樣,導致沒有及時發現有毒物質。
律師說:“庭上。新礦開采程序是針對封閉、固態的礦藏,而雲石礦是新發現的高能氣液混合礦,收集和壓縮儲藏無法按照常規程序進行,這一點聽證會時有過說明。請允許我展示聽證會上無法公開的雲石礦影像資料,更加直觀地說明。”
全息投影在審判庭正中亮起。隨風起伏的綠草地濃淡交織湧向湛藍的天空,白雲軟綿綿地堆積在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