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掌櫃,您是想我家表哥以什麼身份前往?隻是坐堂幫拳的好漢,倒也無妨,抽個空去你那坐坐無妨;如果需要這身差服和他腰間的雁翎刀,隻怕不可能!”
李少元拉著潘寶站到了堂前,指著潘寶一身的衣服和佩刀,說道:
“我這表哥畢竟是有官籍在身的差人,吃的是皇糧,如果這事不經過衙門同意,上麵追究下來輕則可說是肆意妄為,目無法度;重則安個濫用職權、以權謀私的罪名也不為過,丟了這份差事不說,萬一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隻怕還得攤上官司!馬掌櫃,您最好能先知會陳大人或者周主薄,去上官那裏報備一下,我家表哥就算去了你家,也不會有人因此找上您的麻煩……您說對嗎?”
“哎喲!對對……”馬永富拍著腦門:
“還是讀書人考慮周全,差點就害了潘寶賢侄!這樣,我現在就去周主薄的府上……告辭,留步、留步……”
馬永富也許是真著急了,火急火燎地告辭離開。
李少元瞧也沒瞧鐵青著臉的潘夫人一眼,向潘伯舟告辭以後,拉著潘寶的手走出房屋。
“覺出點什麼來沒有?”李少元帶著潘寶走上無人的回廊以後,問道。
“覺出來了。”潘寶老實地點頭,說道:
“那女人在給我挖坑呢,等著我自己跳下去。”
李少元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看著身邊人高馬大的潘寶,欣慰地點頭:
“沒想到一棍子把你給打開竅了,很好!哎……如果你能早點清醒過來,何至於將碩大的家業拱手讓人。”
“什麼?”李少元的後半句話就像自言自語一般,說得很小聲,潘寶沒能聽清楚。
李少元歎著氣:
“前麵就是你的屋子,我這就去藥房請郎中給你瞧瞧,有什麼事情多問問你屋裏的大丫頭含香,她是我們李家送過來的丫頭,信得過。”
……
李少元找了郎中,一直陪著診治到二更天,忙活了一晚上的郎中不過是給潘寶在額頭的傷患處抹了膏藥,但是對他腦袋受了打擊而失去記性的病況束手無策,最後還是在李少元的堅持下開了一個靜心凝神的方子。
用郎中的話說,潘寶額頭上受到的打擊傷害足以致命,現在能夠活蹦亂跳的活著已經是祖墳冒煙了,就是神醫再世也沒有把握讓潘寶恢複記性,一切隻能看機緣咯。
這話說得屋裏的李少元和大丫頭含香心情沉重。
誰能想到,這個萬福縣的小捕快“潘寶”早已經一命嗚呼,代替他活下去的會是二十一世紀的小警察潘寶。
等到所有的人都離開,潘寶翻身從柔軟的**榻上起來,也不點燈,打開房門坐在門檻上,望著懸在中天的圓月愣愣地發呆。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潘寶不是怕死,在那根鋼管落下來之前他就做好了死的準備,但是沒有想到老天爺不但沒有收他的命,還把他丟到了這樣一個世界裏,頂了一個同名同姓倒黴鬼的身子,繼續活了下來。
再次獲得生命的潘寶想要好好的活著,不管這裏是封建的王朝,還是科技昌明的新世紀,他隻想要好好地活著。
小說裏的男主角們,穿越到封建時代,運用掌握的現代知識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活得好不瀟灑,但是在潘寶看來都是狗屁。
先不說非專業的普通人離開了電腦,腦子裏到底還能記住多少物理、化學原理,就算記得一些物品的成分或者原理,缺乏實踐動手能力,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
摸著什麼都會,想到什麼都能擺弄出來的,就算是在新世紀,那也是天才級別的人才。
潘寶自認為沒有這個能耐,比如**也就硝、硫、碳,傳到近現代已經是全世界盡人皆知的秘密,但是諾貝爾硬是用了幾十年時間,身體被炸得滿目瘡痍才發明出了具有實用價值的炸藥,潘寶連想都沒想過,獻身於這個世界的科學事業,花去半輩子的時間搞發明創造。
運用現代的營銷手段做買賣更是胡扯。
全世界可能隻有猶太人能夠在做生意上與華夏人相比,華夏曆史上每一個時期的商人結合當時的環境和法製,早已經將生意做到了登峰造極。
官商勾結、奇貨可居、低買高賣、南貨北調……就是現在的生意場上,沿用的還是老祖宗那一套呢。
廣告,促銷,模特,直銷……這些手段不是古人想不到,而是當時的國情、民生、環境、運輸、通訊等等各種條件限製了這些手段的問世。
潘寶突然發現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作為一個現代人,到了幾百年後的年代,竟然成了一個毫無用處的人!
還真是前途未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