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元很奇怪,為什麼潘寶腦子受傷失去了記憶,就連自己這個表弟都不記得了,現在卻還關心著是誰坐了天下。
李少元不曾多想,尋思著多給自己這表哥說說話,興許能夠勾起他的記性,當下也不隱瞞,向著北麵的方向抱拳說道:
“當今天子是去歲才登基大寶,年號仁承,是我大明朝的第五位九五之尊……”
“大明!”潘寶心頭沒來由地一顫,那可是華夏五千年曆史上官場最奇葩的一個朝代,老朱家的皇帝個個都是想殺誰就殺誰,地方腐敗、中樞弄權、特務橫行,就算是皇帝身邊執勤站崗的太監也弄了一個東西廠來禍害人,想要在大明朝當差吃皇糧,腦子轉得慢點,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遇上了永樂盛世,安安生生地做個小老百姓,倒也能過上一世的安穩日子,怕就怕遇上了明末的那些年份,那可真是萬裏山河、萬裏血,整個中華大地就沒有一個安生地方。
據說,大明朝垮掉的那幾年,十室九空,滿清掌了天下以後,奉行鼓勵生育的政策,花了幾十年時間才恢複了元氣。
潘寶就是一個普通人,不會帶兵打仗,也不會經商做買賣,更不會科技發明,如果不是頂了“潘寶”的身體,隻怕想要在這個年代活下去都難,更不要說在亂世裏掙紮。
潘寶聽了李少元的話,當下就急了眼,他腦袋瓜子裏記得的明朝年號也就電視上常演的“洪武”“永樂”“嘉靖”,哪裏記得是不是有個“仁承”的年號,當下急忙拉著李少元的手,也顧不上咬文嚼字,急切地問道:
“皇帝是誰?叫什麼名字?滿清入關了嗎?”
“表哥休要胡說!”李少元大驚,急忙捂住潘寶的嘴,心虛地左右瞄了兩眼,發現此時衙門西司三房的捕快、師爺、雜役全都走得一個不剩,才心有餘悸地放下手,暗暗地警告道:
“表哥怎的如此糊塗,雖說現在少有因言獲罪,但是天家的名諱就連避諱也是不急,如何敢大庭廣眾地詢問!還有,這‘滿清’又是什麼東西,看來表哥你是真糊塗了,我們還是先回家吧!”
李少元擔心潘寶的傷勢,強拉著他穿過縣衙的大堂,與守著縣衙大門的門房打著招呼離開。
潘寶同樣驚覺自己的失言,嚇得不敢再胡言亂語,讓李少元瞧出了破綻是小事,如果被錦衣衛的探子,或者東西廠番子知曉,自己這腦袋那還不得分分鍾搬家呢!
隻是潘寶仍不死心,“滿清”是後世的稱呼,大明朝可沒有這個叫法,當下在李少元的耳邊輕聲的問道:
“東北的女真人可鬧騰了起來?”
李少元已經認定了潘寶傷得不清,不但失了記性,還不時地冒出來些從來沒有聽說過的詞彙,當下不敢太刺激他,隻是將嘴湊到了潘寶的耳邊,低聲地耳語道:
“當今是‘趙’為國姓,官家名博厚,是位少年天子……走啦,休要再問!”
潘寶猶如五雷轟頂,呆立在了大街上,任由著李少元拉著他在人群中穿行著,腦子裏反複地重複著:
“大明朝,趙博厚……大明朝的皇帝怎麼就姓趙呢!朱元璋呢?張居正、魏忠賢、**哈赤……難道這些人都不存在嗎?我到底是穿越了時空,還是進入了異次元空間?或者幹脆就被一棍子打到了宇宙的另一端?這叫個什麼事呢!”
潘寶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遇到這種小說裏才會出現的事情,作為一個有家世、有鈔票、有工作、有房子的新世紀“四有”青年,文明、現代的社會才是自己廝混的舞台,不愁吃不愁穿,混吃等死才是自己應該有的生活狀態。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來到一個莫名其妙的大明朝,就連說話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封建的社會,想要活下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穿越也就罷了,此大明非彼大明。
原本以為憑借掌握的一點曆史走向,能夠趨吉避禍,現在看來腦子裏那少得可憐的曆史知識也是一點用處沒有了!
“表哥……潘寶!”
潘寶沒有注意到李少元的呼喊,依然埋著頭患得患失地往前走著,直到李少元又喊了一聲名字,才恍惚地回頭,看到李少元站著不走了,疑惑地問道:
“怎麼不走了?”
李少元指著身邊的三開門,四層實木結構的“三德酒樓”,無奈地說道:
“行啦,別裝了!你能夠說出自己的名字應該是聽見了別人這麼叫你吧,我想多半你也找不到自己的家了,跟我進來!”
潘寶從醒來以後受到的打擊已經夠多了,占了“潘寶”的身體,那倒黴的“潘寶”走得還真是幹淨,一點記憶都沒留下,腦子裏裝的全是小警察潘寶沒用的東西,現在就算李少元帶著他闖法場,他也得老老實實地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