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彎彎的柳梢眉,靈動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膚,纖弱的身子,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宛若天籟般的嗓音。最重要的是,她一定會以身相許與我”,子羽嘴邊已經流出了哈達子,“因為我全身都被他看光摸光了,哈哈哈哈哈”
當木門再次輕輕打開的時候,子羽激動的立刻轉頭張望,然後,大叫一聲,再次暈了過去。
她沒有烏黑亮麗的秀發,她的頭發亂蓬蓬的有些像枯草;她也沒有靈動的大眼睛,她的眼睛細長而無神;她的身子雖然纖弱卻並不白皙,泛著一種蠟黃色,像是曬幹的臘肉。然而這一切,都不是子羽可以暈過去的理由,她可以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對於恩怨分明的子羽來說,他理應立刻強行爬起來鄭重表示謝意而不是輕鬆的倒頭暈過去。
然而,子羽還是暈了,因為他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塊巴掌那麼大的朱紅色胎記。胎記從左眼角起一直往下,遮住了小半邊臉。這是不是俗稱道陰陽臉,子羽不知道,他隻是下意識的認為:自己見鬼了!
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的,鑒於她的相貌可怖到嚇暈膽肥的子羽,我們先姑且叫她“醜女”吧。
子羽的反應似乎在醜女的意料之中,待他暈過去後,她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醜女走進屋裏,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將手中端著的白粥輕輕放在放在桌麵上,轉頭離去。
桌上的碗很舊很醜,但碗裏的粥卻很白很稠,還在冒著絲絲熱氣。
屋子又變得很靜很靜,床上子羽的臉慢慢由白變紅。
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後,子羽慢慢睜開了眼睛,“我怎麼能這樣!”轉頭望著桌麵上的白粥,子羽一時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怎麼辦?”子羽不斷的問自己,他早將心目中的山野女神拋到九霄雲外了,此時隻在一刻不停的想著怎麼給人道歉,“我還真不是個東西,連坦然麵對的勇氣都沒有,居然裝暈,簡直卑劣無恥到了極點了。”
“不行,要去鄭重的道歉,”子羽下定決心,“隻是希望不要對人家帶來太大的傷害了。”
子羽強撐著爬了起來,還沒好利索的傷口牽扯著讓他不斷的倒吸這涼氣,那種刻骨的疼痛險些讓他再次不支暈倒。子羽差點沒將牙齒咬碎,終於扶著牆壁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手腳都在一刻不停的抖著,躺在床上太久了,肢體還沒有適應地球的重力,“我還真是自找苦吃”,子羽搖頭苦笑,扶著牆壁向門口緩慢移去。
這是個稱不上美麗甚至有些荒蕪的山坳,子羽撐著牆壁向外望去,遠近都是些亂石雜草,間歇有幾株長得歪瓜劣棗的樹,屋子周圍再沒有其他房子,除了邊上兩畝菜田之外,到處都是一派鳥無人煙的荒蕪樣子。
女孩背對著大門坐在山坳斜坡處的大石頭上,從夕陽斜照的角度看,有些不符合她年紀大落寞與孤獨。子羽開口想叫,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有張大了嘴巴,瞠目結舌的繼續觀望著斜陽下的落寞背影。
醜女似乎也沒有察覺身後的動靜,隻是靜靜的坐著,像是一座雕像,隱然在荒蕪的天地之間。也許,隻有這片同樣醜陋的山坳,才會與她融為一體,讓她怡然自得吧。
久久,醜女掏出懷中的青竹笛,蕭索的笛聲再次回蕩在山坳之中,低回而婉轉,如無邊的落葉在撫mo青石,似暮靄的斜陽在安慰荒土,漸漸的,笛聲不知何時居然有了輕柔的味道,平緩而悠揚,笛音過處,似乎能撫平一切傷口。由低漸高的笛音,已經不再低沉回轉,不再黯然神傷,那跳動中的音符,充滿了悅耳與歡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