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叫黑奴(1 / 1)

冒著一絲熱氣的晚風,拂過輕輕搖曳的窗戶,響起單調的“噠噠”聲,天地間無比的安靜,除了被斜陽拉成的孤單身影,就隻剩下無邊的亂石雜草,還有那間孤零零的泥土屋子,在靜靜的拷問著屋簷下無言以對的子羽。

一聲歎息,在笛聲飄落許久後響起。這一曲,讓子羽有些自慚形愧,不是此曲隻能天上有的驚才豔豔,卻真的能與心跳合拍,與心聲共鳴。好的曲子真的能讓人不自覺間遺忘現在,然後拾起久被遺忘的過往。

然後哭,或者笑……

子羽默默轉過身子,扶著土牆往屋裏挪,身上多達十七八處的傷痛立時將他從笛聲帶來的感慨中抽離出來。

“現實果然多是殘酷的”,子羽呲牙咧嘴的說道。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子羽終於挪到桌旁,手撐著桌麵慢慢坐了下來,望著桌麵上熱氣不再的白粥,立時換了另一種心情。雖然隻是碗白粥,談不上賣相,但對十多天從未自己進食的子羽來說,絕對算是時下第一美味了。

一碗粥就這樣在三個呼吸間完全落入子羽腹中,長吸一口氣,舌頭泯了泯不再幹涸的嘴唇,子羽終於愜意的呼出一口長氣。人說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那這一粥之贈,是不是該讓自己送上誠摯的道歉和致謝呢。

可惜,會吹笛子的醜女直到天黑都沒給子羽了表謝意和歉意的機會。今晚無月星稀,屋裏已經一片漆黑,在默默的等待著,子羽好奇的想著這十多天來發生了什麼,那個殘廢的歃血塢堡主和那個青衫劍客是死是活,還有那個在危難之時救了自己一命的老臭蟲去哪了?想來想去都沒有答案,子羽有些頭疼。

“還是等那姑娘回來時再問好了,看她一手笛子,該是和那老臭蟲有不淺關係的。”

人在黑暗中眼睛失去焦點時,聽覺就會格外的靈敏。子羽索性不想後沒多久,便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聲音雖輕,卻不似女孩子慣有的小碎步,是誰?

子羽苦笑著想起了自己一身的繃帶,這時候不管是誰,哪怕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自己也是沒有一擋之力的。既然無法可想,那就隻能平靜以待了。

門被輕輕推開,卻是隻見身影不見頭,來人身量極高,也極厚實,往門前這麼一站,竟將屋外的月光遮得嚴嚴實實,沒有油燈的屋子更是黑得伸手不見了五指。

低頭,側身,大塊頭順利的“擠”進了屋子。

子羽內力不錯,視力也還好,但就是隻能餓依稀分辨出來人的輪廓,卻始終看不清五官,“難道從鬼門關旅遊回來一趟,夜視能力被牛頭馬麵扣押了?”在月黑風高荒郊野嶺的土屋裏,麵對一個來路不明身形嚇人的巨人,子羽仍有如此YY能力,不得不說,這小子的膽子很肥!

來人也不說話,隻是大跨一步走到桌前,擦開火石,點亮了一盞昏黃的油燈。

直到此刻,子羽才暗呼一口氣,自己用以偷窺的夜視能力還在,隻不過是,來人當真是把自己的臉徹底的融入了黑色的夜中。

是的,真的是太黑了,黑得立馬讓子羽回憶起自己兒時在老頭子書房暗格裏看過的一本禁書,書名叫《我很黑,可是我很溫柔》,講述的是一個遙遠大陸的夜晚男人種和另一個遙遠大陸的白天女人種的淒美愛情故事。故事很淒美,文字卻很黃,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子羽第一時間就肯定,眼前這位大塊頭,定是來自那個遙遠的大陸。

這種人,在這邊大陸上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昆侖奴”。

“小姐讓我來服侍你”,地地道道的大夏國官話,從昆侖奴嘴邊吐了出來。

子羽關上了因吃驚而張大的嘴巴,錯愕了片刻,便很是矜持的回了一句,“多謝,你們小姐人呢?”

“小姐走了。”

“走了?”,子羽還打算強壓下心裏的不適鄭重的道謝加道歉呢,怎麼就走了?

“小姐說,怕嚇著公子,耽誤了身體的複原。”

昆侖奴話音剛落,子羽的臉刷一下就紅了,“汗顏啊,我怎麼也這麼惡俗呢?”子羽心裏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把。

“不知道……呃……方不方便……去喚一下你們小姐,我想當麵感謝她。”

“不方便”,昆侖奴言簡意賅,拿起桌上的空碗,掉頭就往外走,“我去打水給你擦身。”

“啊?不用了吧,我自己來就好了”,子羽很是難以想象那雙黑黑的像蒲扇那麼大的手掌在自己身上遊動的情景,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我自己來就好了,真的,我自己能行。”也不管自己身上多達十七八處的傷口,子羽撐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攔著昆侖奴,自己搶先往外走去。

“公子坐”,昆侖奴一手拿碗,一手懶腰抱住大踏步往外衝的子羽,一轉身,就將他按在了床上,“小姐吩咐的,不讓公子亂動。”說完也不理子羽,轉身就走了出去。

“我叫黑奴”,門外傳來了昆侖奴的大嗓門,“有什麼,公子直接吩咐就行了”。

子羽很是錯愕,他忽然覺得,這個黑夜似乎特別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