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歎了一口氣，掏出電話打給了白建明，那個怎麼看都像是童話裏的王子的鑽石王老五。
“李默……”孫倩口齒不清地說道：“我問你……一個……一個問題，你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李默看著喝醉了的孫倩，一邊恩恩的支吾著，一邊撥通了電話。
孫倩看見李默在打手機，一把搶過那隻手機，擰著李默的耳朵劈頭蓋臉說道：“回答我……”孫倩沒問完就撲倒在桌子上。李默搖搖頭，扶起孫倩走到櫃台結了帳。
剛剛走到外麵，孫倩被外麵的寒風一刺激，似乎清醒了一些，一把推開李默，對著路邊的路燈燈杆就開始拚命的吐了起來。
路邊傳來轎車的鳴笛聲，李默轉身便看見了白建明的沃爾沃轎車在路邊停了下來，接著白建明飛快的拉開了車門，趕了過來，彎下腰輕輕給孫倩拍著背，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孫倩吐完了，直接倒在了白建明的懷裏。白建明架住了孫倩，轉身對著李默用他那夾生的普通話說道：“對不起呀，給你添麻煩了……”
李默笑了笑，笑的很淒涼。以前都是李默對著別人說這句話，卻不曾想過會有了另外一個男人對自己說這話。
白建明將孫倩抱到副駕駛座上，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了孫倩的身上，關上車門後又站在了李默的一旁，遞給他一支外煙。李默點燃，小心地回頭看了一眼宿醉中的孫倩，才深吸了一口。“準備什麼時候回美國去？”
華建明爽朗的笑了，說道：“恩，後天吧，倩倩的簽證沒辦好。”
接著是兩個男人難堪的沉默。黑夜裏，隻看見兩隻煙頭在忽明忽暗。好久，白建明才小聲的說道：“對不起。”
李默淡淡的回了句：“用不著道歉，不過是愛情遇上了現實。”
沃爾沃車裏又傳來了孫倩的聲音：“李默，最後一個問題！你恨我嗎？”華建明和李默詫異地回頭，卻看見宿醉迷糊中的孫倩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你以後打算幹什麼？”華建明掐滅了煙頭問道。
李默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也掐滅了煙頭，扔到了地上，不放心地又用腳狠狠地碾了碾，轉身向著那輛沃爾沃轎車走了過去。李默拉開車門，俯下身去，在孫倩的耳畔柔聲說道：“倩倩，如果有下輩子……”
說完，李默深深地看了孫倩最後一眼，直到自己的眼睛裏已經鐫刻下她的影子，這時才反身回來，看著一臉平靜的白建明說道：“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地向遠方走去。
白建明望著李默的背影，想了一會兒才追出幾步說道：“還是要說句對不起。”
李默回了個頭，瀟灑地舉了個OK的手勢，接著轉過頭去，低著頭繼續向前走，直到聽到了汽車發動的聲音，李默才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眼角已經有了濕漉漉的霧氣。昏暗的路燈照進李默的眼睛，那光亮折射出好遠。
“老媽，恩，離了，今天剛拿的離婚證。”李默坐在床上，拿著電話話筒說道。那一邊傳來蒼老的歎息聲：“兒呀，離了好，離的好，啥時候回家吧，咱再給你說個好的，回家。”
李默點了點頭，支吾聲權作回答。寒風順著沒有關上的窗戶，扯開厚厚的窗簾，呼號著縈繞在房間，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音。
是啊，該回家了……
李默又和母親念叨了幾句，終於掛上了電話。李默想起了什麼，從櫃子裏掏出筆記本，思索了好久終於顫顫巍巍地寫下了幾個字：
2017年2月8日陰霾
其實，我不恨你。如果沒有大一的那場意外該有多好。
你不知道的事。
李默臉色蒼白，抖顫這在日記本上寫下這幾個字，思索了很久，終於狠下心，將這一頁紙撕了下來，揉成一團，推開窗門扔出了很遠。
李默呆坐在床頭，失神地看著窗外的燈火闌珊，手指夾著的煙升騰起淡藍色的煙霧，又在從窗口呼嘯而入的東風裏消散。
寒風從李默散開的衣袖中湧入，冰冷刺骨，李默淡淡地說了句：“你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