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婚(一)(2 / 2)

茹茹終於是睡著了。孫倩坐在床邊就這昏暗柔和的壁燈燈光看著熟睡中的茹茹,輕輕地合上了那本兒童讀物,滿臉都是疼愛。“茹茹呀,你還小,你還不知道你那個長不大的還和你搶玩具玩的爸爸已經不在了,不是出差,而是丟下我們走了。”孫倩一遍又一遍的輕撫著茹茹的散開來的長發,自言自語到:“傻孩子,你知道真相後會不會恨我?”

茹茹吧唧吧唧小嘴,似乎是在回味夢裏的美食,側個身繼續睡,孫倩最終是站了起來,拉上昏暗的壁燈,關上門走了出去。

孫倩在主臥的門口徘徊了很久,終究是鼓起勇氣走了進去,房間沒有多大的改動,粉色的窗簾,仿水晶的吊燈掛著風鈴,拐角的書架和那些李默視若珍寶有用沒用的書籍,淡藍的床單和情侶套枕,床的兩邊是兩個小床頭櫃,靠床的那麵牆上掛著的是兩人的結婚照,孫倩穿著素色的婚紗,李默穿著黑西裝,臉上依舊是他那招牌式的傻笑。滿屋子都是遙遠的回憶和冷卻了的甜蜜。

孫倩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間,熟悉的是這一切的陳設,陌生的是那個消失不見了的人。最終,孫倩的眼睛定格在靠左的那個床頭櫃上置放著的那個黑色的筆記本上。孫倩走了過去,拿起那個筆記本,輕輕地翻開。映入眼簾的滿是李默那狗爬一般的漢字。

2006年6月10日晴轉暴雨

我在看學校南門的那堵牆,那堵牆就建在學校南門的門後,背靠著一個多少年也不見換水的臭水池。許是這堵牆常年沉寂在榕樹的陰影下,長滿了陰濕的苔蘚,還有那爬山虎和薔薇,枝蔓糾結,藤纏牆,牆依藤地依偎。學校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將這堵牆清理出一塊地方,張貼上曆屆考上一本大學的學生及其學校的榜單。

我把雙手疊在一起放在屁股後麵,盯著那堵牆看著牆上的搬家的螞蟻,自我感覺那架勢十足地像一個老頭在特殊時期年間看大字報一般。

孫倩跟我打招呼了,問我考得怎麼樣,我對過答案,一個差一點的二本應該是不成問題。今天我太得意了,哥們安水今天給我一盒煙,我順勢就點上了,那煙味差點沒有把我給嗆死,我一邊咳一邊回答道:“三本吧。”

孫倩看著我咳的那個狼狽相,不禁嫣然一笑,不得不說孫倩還算是挺標致的,笑起來的樣子很淑女。

然後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樂極生悲了,萌萌逮到我抽煙,揪起我的耳朵訓了一通,我是又疼又怕。學體育的怎麼就是不知道疼人了,我這男朋友當的……失敗。

下暴雨了,沒處躲雨,去萌萌家吃了一頓飯,這個糾結的呀,差不多有一種帥小夥見丈母娘的感覺。

就這樣了,睡覺。

夜很深了,就連窗外煙花爆竹的聲響都已經消停了,隻剩下孫倩在台燈下翻頁的聲音。李默的日記每一篇絮絮叨叨,或長或短,卻從不曾間斷過。厚厚的一本日記終於翻到了最後幾頁,卻在李默出事的前一天戛然而止。孫倩看見了那一頁明顯有著的因為撕下來而缺失的痕跡。此時孫倩無心也無力氣去挖掘那缺失的一頁背後的故事,日記裏記錄下的一點一滴讓孫倩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潮水搬宣泄了出來,那些曾經開心或不開心的故事重新從被故意遺忘的冰封的記憶長河裏挖掘出來,繼而化作一把把銳利的刻刀劃開孫倩的心魄。孫倩趴在了小櫃子上,眼淚又滑落了下來,滴答滴答的印在了日記本的紙張上,使得紙上的筆記發散模糊起來。很久,孫倩的心情才有所平複。

孫倩站了起來,拉開了厚厚的窗簾,推開窗。天空漸漸褪去夜幕即將放白,淅瀝瀝的冬雨終於是結束了,一股風兒夾帶著潮濕的氣息吹了進來,拂動了風鈴,搖曳的風鈴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孫倩撲在了床上,頭深埋在被子了,想重新嗅出那個男人的氣息。早春的風兒夾帶著寒意回蕩在這小小的房間。孫倩感覺到了一絲寒意,孫倩幻想著那個男人會一如從前的那般用堅強有力地臂膀擁抱她,陪著她一起去聽風鈴的聲音。可是,即便是最喜歡幻想的孫倩也不得不承認,那個男人離開了她的世界,今生後世都不可能再屬於她。

韓劇《野蠻師姐》裏,男主角說過死後會化作風兒來看女主角,而孫倩清楚的記得自己最後一次與李默見麵的那天,李默在宿醉的自己耳畔說過的話。

“倩倩,如果有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