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1 / 3)

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

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就停在機場外的臨時停車區,白建明就坐在車裏,因為連夜驅車穿越整個美國,從西海岸到東海岸十多個小時的車程已經讓他疲憊不堪,滿臉倦容,眼睛裏也布滿了血絲。

白建明就靠在柔軟的駕駛座上,給自己點燃一支煙,抬頭看著機場的上空,直到那架承載著自己的所有的掛念的波音747飛機升上蔚藍的天空,直到它鑽入雲海再也尋覓不到,這時才發覺自己手上夾著的煙早已經燃盡了。白建明隻得搖搖頭,扔掉煙頭,接著關上了自己的車窗。

昨天還是開心的吧。昨天就是美國時間的春節,和孫倩早早的來到唐人街,一起看華人自己組織的春節遊行。隊伍從ChinatownGateway出發,一路敲鑼打鼓,走了很遠。那時候,自己和孫倩就擠在觀看的人堆裏,手裏捧著栗子,相擁著看著隊伍最前麵的舞獅隊哈哈大笑,也從華裔老人那裏討要了一副老人現場親手寫的對聯,準備年初二的時候就在自家大門貼上。

和孫倩在唐人街玩到很晚,天黑後還跟小孩子一樣,買了一堆煙花炮仗,在街區的公園裏燃放,那時候自己和孫倩都勇敢的抬頭凝望著深邃的天空,等待著那衝天的煙火在唯美的夜色中綻放,讓那絢麗的色彩倒影在雙眸中,好叫自己和孫倩可以銘記。

昨天是孫倩來美國最開心的時刻吧。白建明自嘲的一笑,盡管自己是坐在狹小的車裏,盡管車子的暖氣已經開啟了,但是白建明依然感覺到幾許的寒意。

依然記得昨天晚上在看煙火的時候,孫倩接到國內打過來的電話後的張徨失措,不顧一切的跑回家收拾衣服準備回國。依然記得在舊金山國際機場,當孫倩聽到沒有機票的時候絕望的眼神。依然記得當孫倩聽見紐約的肯尼迪國際機場還有機票的時候滿臉喜悅的表情。

孫倩就這樣走了,盡管將她送到航站樓的時候,他們像平常的戀人一樣吻別,盡管自己剛剛送出的訂婚戒指還依然戴在她的手上,盡管走的時候她擁著自己哭的跟淚人一樣,一個勁地在自己耳畔說著對不起,但是白建明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幸福就這麼的短暫呢?”白建明雙手狠狠地捶在了轎車方向盤上的喇叭按鈕上,白色的保時捷發出刺耳的聲音。

不遠處的機場黑人保安走了過來,敲了敲白建明的車窗問道:“先生,你還好吧?”

白建明搖下自己的車窗,淡淡的回了句:“心死了。”

***門鎖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中回蕩。孫倩推開防盜門,頓時有一種錯覺,那個圍著廚房圍裙洋溢著一臉笑意的李默還會從廚房跑出來,接過自己的挎包,將她的外衣掛在衣架上,從鞋架上拿出她的拖鞋。結果是等了好久李默還是沒有出現,反而是女兒茹茹小聲歡呼著從客廳裏衝了出來,一頭紮進自己的懷裏。

“媽媽,你幫我打安水叔,他跟我說爸爸出差去了,很長時間都不會回來了。怎麼可能呢,他怎麼舍得他最最可愛的茹茹呢。”女兒茹茹鼓起腮幫子露出兩個淺淺地酒窩氣鼓鼓地說道。

趙萌萌也從裏間走了出來,蒼白的臉勉強擠出幾絲笑意,對著孫倩尷尬的點點頭。

孫倩慘然一笑,脫下自己的長靴,率先走了進去,拿出自己的拖鞋。盡管自己已經去美國已經有一個月了,但是這個不足60平米的二居室似乎沒有多少變改。自己和女兒的拖鞋任然放在原處,盥洗室裏任然是三人用的的牙刷、毛巾,客廳裏依然掛著那張一家人在上海旅行時的合影,主臥室和女兒的臥室一如從前,除了臨時增添了另一個女人的香味,除了那個叫李默的愛笑的男人已經不在了。

“這些天謝謝你照顧茹茹了。”孫倩抱著茹茹走到窗台前,拉開了窗簾,讓窗外濕漉漉的濕氣迎麵闖了進來。孫倩看著趙萌萌,久久都找不到話題,最後才想起來自己應該感謝趙萌萌:“還有,今天在墓地那邊……謝謝你了。”

“其實李叔叔張阿姨也不是故意的,白發人送黑發人,難免會受刺激。”趙萌萌望著孫倩略有些手足無措。今天孫倩剛下飛機就去墓地了,遇上了李默的父母,老人老年喪失了自己的獨子,泣不成聲,看見孫倩更是氣憤不已,揚起手就要扇她耳光,要不是李默大學的幾個老友安水、大胖、周寶還有趙萌萌死死地拉住老兩口,指不定他們就要跟孫倩拚了老命。

窗外的城市依舊是高樓聳立車水馬龍,雨季裏常有的陰霾籠罩著整座城市。天是灰蒙蒙的一片,煙雨如梭。青澀的小雨悄悄地拍打著窗戶,濺出一個又一個淺淺地酒窩,牆上的鬧鍾還是在滴滴答答地走個不停,那聲音直敲到人的心底,痛徹心扉。

孫倩失神的看著窗外的世界,呢喃著回答道:“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