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厚衣服有沒有多帶兩件呢?”沐如嵐看了眼段堯不大的行李箱問道。
段堯點點頭。
“嗯,快去吧。”沐如嵐拍拍他的肩膀,微笑著道,神情看起來就像沐如森和沐如霖他們去修學旅行的時候一樣,隻是又多了其他的色彩,當然會多,她把段堯看做要對他未來幸福與否負責的家人,對沐如森和沐如霖卻沒有這份感情。
段堯點頭,拉著行李箱出門,輪子在幹淨的大理石地麵發出空曠寂寥的聲響,他在樓梯前停住,扭頭,瑰麗如寶石般的桃花眼看到沐如嵐與他背道而馳,走向另一個男人,她似乎感受到了什麼,腳步停頓,回頭,看到段堯在看她,唇角勾起柔和溫暖的微笑。
他們中間隔著一段距離,段堯卻一瞬間覺得她是站在遙遠的時光盡頭在朝他微笑,就像一個已經逝去的心愛的人在那麼遙遠的他觸及不到的地方靜靜的注視著他,等著他成長一般,讓他一瞬間湧起一陣酸澀沉痛的感覺。
眸光微閃,他唇角勾起一抹妖嬈的笑,腦袋轉回去,斂下的眼瞼擋住他的眸,待他抬起,又是花妖一般的妖嬈美麗的少年,他提著行李走下樓,然後坐上車子漸漸遠去……
已經回來了的沐如森和沐如霖還在呼呼大睡,全然不知道這段日子裏發生了什麼事。
……
陸子孟原本還在抱怨墨謙人又是一大早到,卻還是爬起來刷牙洗臉準備去接機來著,結果下了樓,正在做早餐的陸媽媽一看到陸子孟竟然這麼早起來,有點奇怪,“你怎麼這麼早起來?”
“去接墨謙人那小子啊。”陸子孟一邊打哈欠一邊道。
陸媽媽頓時差點笑出聲,“我的笨兒子,你不知道好男人有老婆之後一般是都不需要兄弟了嗎?”對於不算好的男人來說,才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陸子孟身子一僵,腦子裏噗噗噗的冒著泡泡浮起墨謙人說不用他來接的話,頓時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怒,“那個有了老婆不要兄弟的混蛋……”
陸媽媽搖搖頭,“你還不是一個鳥樣。”蘇澄湘一來,這小子就恨不得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麵轉,連公司的事都不管了,氣得陸爸爸七竅生煙,卻還是不得不為了自家兒子把美嬌娘娶回家而重新幫忙管公司,暫時不享清福了。
“哪能是一個鳥樣啊,我比墨謙人那小子仗義多了……”陸子孟嘟囔了聲,又轉身想上樓繼續睡覺去,忽的又想到了什麼,還是決定出門找墨謙人去,現在K市可謂是兩尊大佛齊聚了,雖然知道的人不多,陸子孟擔心賀淼那家夥又跟墨謙人對上搞出什麼幺蛾子,雖然他知道以前那事賀淼也不是故意的,但是心裏難免對那家夥的印象已經固定下來了。
另一邊市公安局也收到了墨謙人到K市來的消息,自然很快便傳到了賀淼以及某些人耳中。
“墨謙人來了……”陰暗的房間內,滿地的碎木屑,看起來就像一個木頭廠房,有人低低的說道。
“墨謙人?”身份等級太低,不知道墨謙人是誰。
“犯罪心理學專家,國際知名的Amon。”
“噢!這個我知道!”
“總之他在的話,我們如果繼續行動,很容易會被抓住的。”
“可是上次的事我們已經功虧一簣了,沒有後續行動的話,怎麼跟上麵的人交代?聽說這次事情沒成,那個人很生氣。”那人滿心擔憂。
“我有其他辦法……”聲音消弭在風吹起的木屑之間。
……
墨謙人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沐如嵐已經在下麵做好了早餐,下樓的時候就看到陸子孟一點兒都不知道客氣的坐在餐桌上大吃特吃,一邊吃一邊道:“墨謙人那小子不知道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找到你這麼個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妻子,告訴你,我當初還預料他隻能跟那些變態過一輩子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家夥比我還先……”
幾個月前還認為墨謙人跟沐如嵐在一起遲早會被沐如嵐害死的陸子孟,似乎為了吃的把那些事都忘光光了。
沐如嵐倒是好脾氣,隻是微笑著聽著,那副模樣叫陸子孟漸漸的都有種罪惡感了。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墨謙人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傳來,陸子孟頓時剛剛喝進去的牛奶噴了出來,還嗆到了。
“咳咳……您老能別這麼突然出現嚇我成不?哪天我得被你嚇死。”陸子孟接過沐如嵐遞過來的紙巾擦擦說道。
墨謙人對此作出的反應是把沐如嵐遞給他的食物拿遠一點去吃,那麼明顯的嫌棄到極點的模樣,叫陸子孟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可惜他打不過他。
“那啥,你在國外的時候,有見過賀淼沒有?”陸子孟終究是敵不過墨謙人的,總是忍不住“倒貼”。
“沒有。”墨謙人淡淡的應聲,神色依舊,似乎對那個人也沒什麼感覺,實際上是沒什麼感覺,要是有感覺才是糟糕了,如果不是賀淼名氣挺大,墨謙人都快忘記他了。
陸子孟摸摸下巴,“我覺得那小子變化蠻大的,明明跟你年紀差不多,看上去倒是比你老上幾歲,嘖嘖,滄桑感啊……”
“你來是想說這些廢話?”墨謙人淡淡的掃過去,卻叫陸子孟明顯的感到一種不悅,陸子孟怔了下,看向坐在墨謙人對麵的沐如嵐,頓時了然,這家夥在不滿他這麼早過來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啊魂淡!
陸子孟有點哀怨的用叉子狠狠的插盤子裏的麵包,“當然不是,我隻是想提醒你小心暗箭罷了,你以前那會兒就是太不小心了……”
“那件事有必要一提再提?”墨謙人淡漠的眼底透出一絲不耐。
當然有必要,那可是Amon唯一一次的馬失前蹄,簡直可以載入史冊了!墨謙人不在意,但是作為實際上一直都在為墨謙人覺得驕傲的人來說,那是一次恥辱,恥辱的陷害,恥辱的罪名,即使那是人為造假的。
不過陸子孟見墨謙人的反應,聳聳肩,“好吧。”不說了,當他小題大做吧。
沐如嵐一邊吃一邊聽著,具體情況她不清楚,不過聽蘇澄湘簡單的提過,隻是沐如嵐倒是覺得賀淼那個人不像是會因為嫉妒去陷害別人什麼的,應該有什麼隱情吧,雖然可能那隱情並不是知道的人都會理解的,因為人心是偏的,很多時候,不是看事情正確不正確,而是人們在情感上接受不接受這種理由。
陸子孟自知不受墨謙人歡迎,於是吃飽後便委委屈屈的走了,沐如嵐問起墨謙人那事,墨謙人便把事情簡單但是重點絲毫不落的跟墨謙人說了一遍。
挑戰書沒有送到他手上,雖然一開始以為賀淼竟然卑鄙的陷害他也有點生氣,畢竟當時的墨謙人還不是現在喜怒不顯於色淡漠應對任何事物的墨謙人,但是後麵了解事情真相後他便懶得跟他們繼續糾纏,不理會那些蠢貨們的做自己的,考試,去美國,完全沒有其他的意思,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早就決定好了的,完全是時間上有點緊張的問題罷了,誰知道後麵竟然會演化出那麼多“墨謙人被逼離國”“墨謙人氣惱出國”等等之類的版本。
而且那麼多年過去了,解釋也沒用,實際上還記著那件事的人也不多,隻是人們總是自戀的,覺得自己有點名氣就被全世界盯著看,一有點不好的事就覺得難堪到極點,別人都在竊竊笑你。
“這樣的話,檢察官先生也有點可憐呢。”沐如嵐道,明明罪魁禍首是那個沒有把信送到墨謙人手上的人吧,明明隻是一場光明正大的挑戰,竟然反變成卑鄙無恥的因為嫉妒而產生的栽贓陷害,比起墨謙人,賀淼應該可以算是更值得同情的人了,畢竟墨謙人為自己洗清了罪名,而對方卻得永遠被知道那事的人當做卑鄙的家夥,因為這種事情,靠一張嘴解釋不清楚呐。
墨謙人沉默了一會兒道:“缺少麵對一切以及打破一切困境的勇氣的人,確實可憐。”
“……”你這完全是在傷口上撒鹽吧。
沐如嵐卻被墨謙人給逗笑了。
……
車子在馬路上前行,已經漸漸是清晨的高峰期了,為了不在路上浪費時間,趕不上飛機,司機走的是另一條前往機場的路,雖然要繞遠一些,但是車子少,一路順暢,比在市中心一直堵著來得好。
段堯靠著椅背,閉著眼養神,腦子裏卻不受控製的不停的浮起各種畫麵,他被從香港流放到K市……少女為他擋去的致命一棍……他坐在病房外冰冷徹骨,那個女孩的手卻暖的仿佛要把他的心髒都滾燙起來……然後,心滿了,心空了,心酸了……
他腿上放著那本沒有書皮的白色的書,邊角磨損的厲害,可見時常被翻閱,卻還是被很努力的保存著。
砰!一聲悶響,車子猛的往左邊竄了一下。
段堯險些被甩的撞在車窗上,他睜開眼,瑰麗的眼眸冷厲如刀刃。
“當家,左後輪被打爆了!”車子不得不停下,前麵的司機一邊說一邊已經拿出了槍,額角微微的有些冒汗,因為段堯這一趟是要出國,這麼久也一直很平靜,所以出行便也沒有太多的保護者,現在這會兒隻有他和段堯兩個人了。
這一段路很平靜,車子極少,一邊是樹木,一邊是玉米田,玉米高高的梗窸窸窣窣的動著,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有許多人躲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