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淼盯著他看,這一趟得到的訊息比他想象的都多,歐凱臣一提到人間蒸發案就緊張心虛,這個人很明顯在說謊也在隱瞞著什麼,出乎意料,賀淼本以為不該有歐家插入的,他感覺這就像亂入一樣,然而今天這麼一問,卻讓他不得不真的懷疑自己之前所確定的任何事了。
將近一個小時後,賀淼和他助手走了出來,助手開著車,他開著車窗在抽煙,看著前方微微的眯著眼,“那個劉棉跟歐家是什麼關係?”
開車的人想了想說道:“聽說是年輕的時候救過霍婭藺一次,被霍婭藺認為幹妹妹吧,不過知道的人不多,霍家也沒有認可。”也就是說,劉棉隻是霍婭藺的幹妹妹罷了,不是霍家的幹女兒,跟霍家沒有什麼關係。
也是,霍家那樣的大家,不是什麼人都能跟他們搭上關係的。
賀淼在國外待了多年一直都沒回來,這些事不清楚,他揉了揉眉心道:“順便把劉棉也查一查。”劉棉是K市公安局的法醫,現在跟他懷疑的人扯上關係,按照他一直以來的破案習慣,劉棉自然也要查查才行的。
……
陽光透過指尖,白皙的指尖因此而顯得越發的晶瑩剔透起來。
段堯別墅的後花園,兩張搖椅鋪著柔軟毯子,中間有一張瘦瘦的小桌子,真的很小,就是放兩杯水的寬度。
少年少女一人坐在一張搖椅上,少女縮著腳在看書,另一邊少年則是拿著筆在做題,陽光灑下,四周的灌木花叢翠綠草坪都變得閃閃發亮了起來,一切似乎又顯得靜謐緩慢。
雖然有點冷,不過還是個挺討人喜歡的天氣的。
“第三題又算錯了哦。”沐如嵐盯著書本看,頭都沒抬一下的輕悠悠的說道。
段堯筆尖一頓,看向沐如嵐,“哪兒錯了?”
“第四個步驟那裏。”
“你怎麼知道?”
“一直盯著我看,怎麼可能會算對呢?”沐如嵐笑容有些無奈的看過去說道。本就是要精密計算的題,段堯很聰明,但一心二用也會出點差錯的啊。
“……”段堯默默的改錯,筆尖在紙麵發出摩擦的聲響,長長的眼睫毛籠下的陰影擋住那雙瑰麗的眼眸,他似忽然想到什麼,唇角似有若無的勾起微笑,但是下一秒又漸漸的收了起來,仿佛他並未笑過。
劉裴揚站在窗前,眼眸一垂,就看到坐在花園裏曬太陽的兩人,那麼近的距離,讓他不由得擔心,會不會讓那個少年心裏貪婪的邪惡的瘋狂的惡魔蠢蠢欲動。
他身後的房間有點亂,一地的嶄新的衣物日常用品等等都被他丟在地上,全都是那個男人寄過來的,那個瘋狂的家夥,連他的衣服他的頭發他的一根汗毛都要管著,這一切都讓劉裴揚覺得窒息的快要發瘋,如果不是沐如嵐,他想他一定已經瘋了。
然而,他在知道劉裴力不是他殺的後,不知為何又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賀淼他是知道的,畢竟他初三年前一直待在京城,墨家一向低調他不清楚,但是賀家不一樣,賀家天才賀淼從小到大都是被萬眾矚目閃閃發亮的一個,曾幾何時劉裴揚還在想要不要暗戀他呢,不過最終還是因為那不是他的菜所以算了。
關注的不多,但是多少還是知道點,那家夥很厲害,被他盯上的犯人沒有一個逃得出法網的製裁……
床頭的電話忽的響了起來,劉裴揚猛的轉過去看,不用接,他也知道是那家夥打過來的,之前就是為了躲避他他才把手機都關機作廢的,後來因為沐如嵐才又重新用了起來,對方立刻就知道了,他不知道在關機期間他打過多少次,但是無論如何,都隻會讓他覺得可怕壓抑,就像被逼到死角,那個人以愛之名困住他,讓他無法呼吸……
或者,那根本不是愛吧,那個人根本不懂怎麼愛一個人。
劉裴揚深呼吸了一口氣,不理會那個電話,轉身走了出去,房門打開,又關上,電話無助孤獨但是又不死心的響著……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不討人喜歡的話語又一次出現在他耳裏。
“啪!”手機被狠狠的砸在牆上。房間沒有開燈,窗簾緊密不留一條縫的合攏著。
男人靠著床坐在冰冷的木質地板上,腳丫子光著,他彎著腰,腦袋靠在放在膝蓋上的手臂上,烏黑的發絲往下拉攏著,陰影擋住他的神情。
外麵陽光籠罩大地,縱使依舊寒冷,卻明**人。
他一無所有,本該身輕如燕,卻似乎過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重,他不懂,不懂,卻絕對不會放手,今生今世,他就是死,他也要拉他一起下地獄!
……
蘇澄湘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還是敲響了賀淼辦公室的門,她推開,然後又是一陣嗆鼻的煙味,蘇澄湘卻是已經習慣了對方那一副德行了似的,在門口等煙味散開點才走進去。
“我說過我要參與你調查的事件的。”蘇澄湘說道。但是這個人幹什麼事都不跟她說,讓她怎麼參與?
賀淼正在看資料,聞言隻是懶懶的說道:“我說的是‘隨便’,沒說一定會帶著你,你想要插手,自己就要跟上來,還指望誰會在原地等你嗎?”
他的話似乎沒有其他的意思,卻在此時讓蘇澄湘一怔,眸子劃過一抹暗色。這句話她在墨謙人那裏也聽過,這家夥在嘲笑她嗎?
“好,我自己跟上。”蘇澄湘有點生氣,伸手就拿走賀淼正在看的文件,賀淼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阻止。
蘇澄湘還以為他在看的又是沐如嵐的資料,卻不料竟然不是,而是劉棉的。
她越看越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劉棉竟然在做這種生意……把屍體做成木乃伊在黑市裏進行販賣,有許多有特殊癖好,例如戀屍癖的人都跟她有生意合作。蘇澄湘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種生意在流通,當然她也知道世界那麼多,多的是讓她覺得不可理喻無法理解的事情在悄然發生,隻是這個劉棉,不是他們的法醫嗎?身為政府人員,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就算算不得違法,但是也不該啊!
紙張翻過一頁,看到劉棉是六年前那起發生在K市的綁架案事後的負責法醫,不知道有什麼關係。
“這是……”蘇澄湘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她看了不少資料,都是直接從賀淼這裏拿去看的,當然跟正規的警方查案的方法和得到的資料不同,賀淼有自己的消息通道,走的幾乎是邪門歪道,不過不得不說,得到的信息和警方掌握的是不同的,又或者是因為金家已經敗了,曾經幫他們掩人耳目的暗龍分部已經不存在了,所以那些事情真的要查也沒那麼困難的原因。
六年前的綁架案,主犯是金彪虎,真正的共犯算起來,除了當時參與綁架的人,還有金彪虎的妹妹金茉莉,金彪虎的父母,法醫劉棉,以及當時負責那個案件的已經死掉的隊長。
隻是現在賀淼要查的重點不是五年前的綁架案,而是人間蒸發案,所以劉棉怎麼樣,他暫時不予理會,日後再說。
“都是該死的家夥。”蘇澄湘眉頭漸漸的擰了起來,雖然她知道一個人該死不該死應該由法律說了算,私底下把人殺了不管是出於正義心理還是其他都是犯罪,她還是覺得,這些人死有餘辜。
賀淼拿回資料,把唇上叼著的煙拿下來,他也沒想到劉棉竟然是這樣的家夥,隻是重點不在於此,他總覺得,眼前的紗再一次被放下了一層,叫他覺得越來越迷糊了。
假設沐如嵐是這一切的主導者,那麼理由是完全說的通的,她是在報複,以正義使者的身份自居,殺掉了背棄良心的那些人,但是當劉棉也參與進來後,他卻不得不懷疑,或者說是多年辦案養成的多疑習慣,讓他不得不去想,為什麼偏偏劉棉一個人活下來了?金彪虎不見了,金茉莉不見了,那些出獄後的參與者同樣不見了,就連金家父母也已經得到了懲罰,在不久前被仇人捅死了,所有人都得到了懲罰,為什麼偏偏劉棉一個什麼事都沒有?
這一點在假設其實凶手是歐凱臣或者歐家的時候,就能說得通,因為劉棉跟他們是一夥的,自然什麼事都沒有,但是這個假設還有許多無法成立的地方,因為沒有作案動機。
歐家為什麼要對付金家?為什麼要當正義使者?完全沒有理由,可偏偏歐凱臣對金彪虎等人那起人間蒸發案心虛了。這一點太叫人想不通了,還是沐如嵐是凶手那個假設成立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每件事每個人都能和她扯上關係。
賀淼發現,這個案子真正辦起了的時候比想象中複雜也要困難的多,他原以為是墨謙人愛上沐如嵐所以知法犯法為愛癡狂了,要不然怎麼可能會有他破不了的案子?現在看來,或許案件確實不簡單,但是他依舊確信,還不到難倒墨謙人的地步,更何況那個人不是隻對難搞的案子感興趣嗎?越難搞他應該越起勁才對,會收手,一定還有什麼隱情的,而且那個隱情一定跟沐如嵐有關。
他總會扒開一切迷霧看清楚的。
賀淼忽的想到了什麼,看向蘇澄湘,“你確定要插手?”
蘇澄湘點點頭,她是要盯著賀淼查到了什麼的,是要看看他到底是真的在用真憑實據的查案,還是故技重施為了報複墨謙人而陷害沐如嵐。
“那正好,有件事,你一定能做到,做不到的話,讓那個暗戀你的小子幫幫忙也不錯。”賀淼悠悠的說道,蘇澄湘正想說什麼,又被他打斷了,“去查查劉棉的那些戀屍癖客戶都有誰。”有必要的時候,他們要拆開繃帶看看木乃伊長什麼樣或者做做鑒定什麼的。
把屍體做成木乃伊再賣出去的話,既能賺錢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毀屍滅跡,那些有奇怪癖好的富商們是不會讓自己的寶貝被別人看到的,一定會把那些屍體藏起來的,所以,那似乎是個不錯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