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祺年將粗壯的樹幹扛到肩膀後就向北走。
向北三裏剛好有位老朋友開了一家不算寬敞的客棧。
因為某些原因,他不好意思常去,但如今卻不得不去了。
他剛才把錢袋都賠給馬車夫了,根本就沒有多少錢住店。
住朋友的店總比住其他的店省錢。
本以為公孫斷橋衣服裏會有些錢,但是沒想到這家夥出門連一個銅板都不帶。
也沒有帶什麼禮物,正好有現成的樹,客棧生火也需要用柴……
雖說直接用這麼大的樹當柴確實有些罕見,但都已經倒了也不能浪費。
柴嘛,都是砍出來的。
趙祺年覺得很有道理,越想越覺得賺了,就這麼興衝衝扛樹走了一路。
雖說大雪天出門的人並不多,但不是沒有。
後來趙祺年聽朋友說當時有個獵戶正回家,忽然聞到一股血腥味。
轉身隻見一身血衣的青年男子在前麵,這男子身材看著雖不算魁梧,卻真有力氣,能單肩扛著一棵一人粗壯的大樹直直站在原地,看著毫不費力。
這獵戶也有一些本事,怕這人是什麼亡命之徒來傷害鄉親父老,正準備跟上探查一番,就看到那個男子忽然回頭,似乎緊盯著他。
雪很大,看不清臉,獵戶卻莫名覺得被釘在了原地,說不上害怕還是震驚,獵戶隻覺得大腦空白,連反應都被抽走了。
回過神就發現已經看不見那人的身影了,再到那人的位置一看,竟連腳印都沒有。
獵戶以為撞了什麼神鬼,特意去找了棵大樹,將當日的獵物都貢了去。
正巧有人路過詢問,不知那獵戶怎麼說的,路人也回家搬東西貢獻樹神,不到半個時辰,這座城竟又有了個樹神的誌怪傳說。
咳,話說趙祺年當時之所以被那獵戶看到站在原地,是因為在思考一件事。
“哦?那麼請問那時你在思考什麼?”對麵溫柔美麗的客棧女老板捋了捋頭發,一手摁著桌子保持微笑,讓自己盡量顯得不那麼敷衍。
“嗯……”
趙祺年穿著新衣服,低頭看著已有裂痕的梨花木桌麵,不由想起剛進來時被這位姐姐單手扔在二樓要求把裏裏外外洗個遍然後自己跳下油鍋的場景,一時有些失語。
趙祺年整理了一下語言,神色不太自然道:“我在想關於你哥哥的事。”
公孫折影聽到哥哥二字臉色都變了,站起身冷笑一聲:“姐姐最喜歡吃油炸的人了,正好你洗幹淨了,姐姐這就去生火。”
趙祺年反應極快,虛摁住她的肩膀哄道:“我說認真的,你先聽聽再生火炸我也不遲。”
公孫折影坐回去,對著趙祺年抬抬下巴,示意他先說。
光影雖暗,可她眼裏的流光卻讓人能看出美人在忍笑。
哪裏真的生氣,隻是想看他這一向愛胡鬧的人慌張失措罷了。
明明是對龍鳳胎,她性格與外貌卻都與公孫斷橋完全不像。
趙祺年坐得更直了些,雙臂不由自主搭在桌子上,問:“你知道我剛進來時穿得那件衣服是誰的嗎?”
公孫折影忍笑道:“我當然知道是他給你的,就因為你敢穿著那衣服來,我才打算把你洗幹淨下油鍋。”
趙祺年佯裝無奈歎了口氣:“你不會真的以為那衣服是公孫斷橋怕我冷送我的吧?”
公孫折影靠著椅背,做了個“請”的手勢:“依你這麼說,那便不是了。”
趙祺年身形突然放鬆了些,左手食指敲了敲桌麵:“這算是戰利品,還有後院那木頭,也該算是戰利品吧。”
公孫折影反倒坐直了,嘴抿成直線:“你都說了吧。”
趙祺年也隨著她坐直:“他想殺我。”
公孫折影冷笑,似在嘲笑公孫斷橋。
是啊,憑趙祺年打她和公孫斷橋兩個人都不會費力,就算她總是逗趙祺年要吃了他也不會說得太過分,公孫斷橋卻真的直接去殺趙祺年了。
“你該知道,我從前和他的關係極好。”趙祺年臉色也有些沉,但更多的還是疑惑:“我一直在想他為什麼殺我,我完全沒有想到理由。”
公孫折影皺眉:“你難道不知道。他早在三月前就偷襲害死了少林的兩位大師,還出手暗傷了武當的掌門,現在已經被江湖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