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白急急奔於塵土之中,風卷起漫漫銀光,將天地間染成一色。
雪大風緊,白馬帶著車費力的行駛在銀原之上。
在路過一個鎮子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車夫的聲音響起:\\\"客官,前方有人攔路,不知道要做什麼。”
一隻纖長的手掀起車簾,白雪趁此時紛紛卷入馬車內。
趙祺年攏了攏大氅,微探起身一望,一抹紅色映入眼簾,他不由得凝眉。
“你是公孫斷橋?”趙祺年罕見地出了神。
“是的,是我來了。”公孫斷橋沙啞的聲音響起:“你知道我一定會來的。”
趙祺年平靜下來,略帶悲傷的淺笑道:“不,我不知道你會來,也沒想到來得是你。”
公孫斷橋:“哦?”
趙祺年搖搖頭,直言:“老朋友,你變了太多。”
公孫斷橋直直盯著他,似在回憶:“我已經老了太多,但這位朋友,你竟一分沒有老。”
趙祺年語調帶了幾分揶揄,不知在嘲弄誰:“或許,是我本比你年輕太多的緣故吧。”
漫天的飛雪都落在公孫斷橋早已潔白的鬢角眉梢,又很快就融化。
雪沒有必要留下,因為公孫斷橋的須發,早比這雪還白了。
他年紀其實並沒有太高,臉上就已布滿了皺紋,是副成為無名的年輕人踏板的樣子,可他絕不希望有年輕人把他當踏板。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人說對他說“年輕”二字,他恐怕都會發狂,可麵對趙祺年,公孫斷橋沉默了。
他的眼睛依舊亮著,隻用一種故人才懂的落寞盯著趙祺年。
趙祺年也終是輕歎道:“天太冷了,願意的話請上來避避雪吧。”
“天的確太冷,可惜,我不是來避雪的。”公孫斷橋懊惱的跺跺腳,似下定決心,向前走了兩步,突然一掌打向馬車:“你該知道,我是來殺你的!”
公孫斷橋與人打鬥從來不帶任何暗器與毒藥,隻憑掌法便已稱霸一方。
他認為過多的繁瑣手段會影響他出掌的時機,也從來不屑於這些手段。
這一掌如借電光之速,配有千鈞,觸之必死。
趙祺年卻不躲閃,隻是提著馬車夫的領子輕輕往外一扔。
那車夫早已驚嚇得動彈不得,在雪裏翻滾了幾圈方才冒起身。
抬起頭隻見白馬嘶鳴起來欲要逃走,可還未來得及動作,新鮮的熱血就已經染上了公孫斷橋的紅衣。
公孫斷橋站定,馬車“劈裏啪啦”的散架。
“你跑得倒快。”公孫斷橋有些遺憾:“可惜了。”
趙祺年依舊站在那裏,馬車夫並沒有看到他有所動作,可他卻完好無損的站在一片廢墟之中,連血都沒有濺在身上。
他對著車馬的殘骸道了一聲抱歉,抬腳走出那一片狼藉,扶著馬車夫站起,從懷中解了錢袋遞給對方作賠。
車夫抖如篩糠,拿著錢袋半天說不出話來。
趙祺年將大氅披在他身上,慚愧道:“向北三裏外有家客棧,那裏有我的朋友。”
馬車夫慢慢回過神來,拔腿就跑。
公孫斷橋被完全忽視,近乎咬牙切齒:“這位朋友,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趙祺年現在隻穿著單薄的布衣,身上已凍得通紅。
他背對著公孫斷橋,不願意回頭去看,神色也慢慢冷了下來。
“可你的確變了太多,”他語調裏已沒有了半分溫和:“過招奉陪,你總不該傷及無辜。”
公孫斷橋心中冒火,一掌拍向趙祺年後心。
趙祺年不慌不忙側身閃過,腳尖一點,人便已經退出去三尺之外。
公孫斷橋眼神微眯,身形驟然加快,趙祺年每多退一步,他便多前進一寸,兩個人的距離在不斷拉近。
他邊追,手下殺招不停。趙祺年臉色未變一直避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