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豬頭肉放在布包裏，中午兄妹倆吃了頓八毛錢的麵條，挺香的。
慶山縣，塔窪村。
“你們小哥兒倆又來啦。”
“是啊，大娘，今天是啥骨頭啊？”程意笑眯眯蹦下車問道。
老態龍鍾的大娘十分喜愛程意，這小丫頭長得好看，人也勤快，不怕旁人念叨，出來收廢品賺錢，有哪家姑娘能比得著這丫頭。
“前些天家裏老大買了條羊錐子，燉完了湯，就堆在那了，村裏裏副業鋪遠，為多賣幾分錢不值當的，你就收走吧。”大娘看著程意笑嗬嗬的說道。
“好嘞，謝謝大娘。”
程意道了聲謝，“哥，你去稱一下。”
“嗯。”程林進院子，小土狗拴在院子西邊，衝著程林不停的叫，把程林當成了搶食的。
其實，也算吧。
“大娘，4毛3分，我給您4毛5分錢。”
“好，謝謝呀。”
“沒事，沒事，我都來好幾趟了，咱們都熟。”程意數出4毛5分錢交在大娘手上。
大娘捏著錢，突然問道：“你們收不收鐵和銅？”
程意愣了下。
正在收拾稱的程林也望過來。
程意笑了下，說道：“大娘，鐵和銅，我們也收，但您要拿戶口本記錄，不然我們不敢收。”
“不是我們家，是工廠。”大娘說道：“襪子廠拆了幾台襪子機，說啥壞了，淘汰了，要拆了賣錢，那上邊的鐵件兒，你們正好能收了賣錢啊。”
程意聽完還沒說話。
程林接話笑著回道：“大娘，那是大件兒，幾十斤的東西，人家自己就去賣了，不會賣給我們的。”
“哥，我們去襪子廠！”程意轉頭說道。
“啊？”程林呆呆地看著程意。
“別發呆了，快走。”程意推程林上車，對大娘嘻嘻一笑，“謝謝大娘了呀，我們先走了。”
“走吧，走吧，慢著點兒。”
大娘看著漸漸遠去地兄妹倆，輕輕籲了口氣，這樣好的姑娘，將來無論誰娶了，都是好福氣。
兄妹兩人一路來到襪子廠，生鏽的大鐵門，裏麵一片嘈雜，院子兩邊的雜草堆裏放著幾台一代手搖襪機。
“你們怎麼來了？我們這兒沒你們能收的廢品。”看門大爺從門房裏出來，語氣不善的嗬斥。
程意瞥了他一眼，抬手推了大哥一把。
程林立馬會意，笑嗬嗬走上前，從口袋裏掏出黃紅梅煙。
“大爺，俺們不是來收廢品的，這不是走累了嘛，停下來歇一會兒，來，咱爺倆兒抽根煙。”
大爺狐疑的看看兄妹倆，遲滯了下，伸手接過一支煙，叼在嘴上。
程林立馬劃著火柴，給點上。
程意坐在板車上，望著工廠裏，笑嗬嗬的隨口閑聊般問道：“大爺，我看廠裏牆腳放著機器，咋了，壞了？”
“嗯，那是一代手搖襪子機，現在都第三代提花襪機了，別說第一代，第二代都淘汰了。”大爺一邊抽著煙，一邊驕傲的說著。
現在最牛的平民職業，一是貨車司機，高光年代是80到90年代中期，二是工廠看大門的，除了廠長和6級以上工人不敢查之外，就算是副廠長出門進門，他也敢攔。
嘴上一喊：例行公事。
誰敢不站著？
程意點點頭，跳下車，把手伸進程林的上衣兜裏，把拿包黃紅梅拿出來，塞到大爺的手裏，帶著商量和討好的說道：
“大爺，俺們想看看二代襪機，尋思著能不能買一台舊的，回家做點小生意，以後也不用整天出來收破爛了。”
看門大爺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
“你們？買襪機？你們知道一台二代襪機多少錢嘛，950塊錢啊，你們拿啥買？”
連一旁的程林也愣住了。
950塊錢，我的天！哪來這麼多錢買襪子機啊！
程意心中沉了沉，但臉上仍是掛著純澈嬌憨的笑容，說道：“先研究一下看看嘛，反正廠裏淘汰了，不是打回總廠，就是拆了賣零件，還不如賣一台，也算給工廠創收了。”
“您說對不，廠子效益好不好，更是直接關係到員工的工資，950塊錢，這廠裏所有員工幾個月的工資了吧。”
大爺認真打量著程意，遲疑了幾十秒後，說道：“我去找廠長，你們在這等著。”
“好嘞，麻煩大爺了啊。”
程意感激的笑了笑，等老頭兒離開之後，臉色立刻拉下來，麵無表情的看著工廠裏麵。
程林問道：“小意，咱們哪有950塊錢啊？”
程意搖搖頭：“哥，我沒有想要950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