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是這梯房子裏唯一的二手房交易,原房主小趙住了幾年,需要錢,賣給了現住的房主範加強,去買了套公寓房讓父母住,多出來的錢和朋友去雲南做生意。前幾年,老李在路上碰到他,當年被朋友套去雲南,虧了很多錢,以父母年邁的理由回來,現在開滴滴賺錢還債。
範家強,原先是隨老家的親戚來城做裝修,後來自己單幹,做得不是很好,沒賺到錢,又去一家裝修公司做木工活,底薪低,分成經常被拖欠,客戶投訴又會被扣錢。入住以後,物業費都拖欠,兩三年繳交一次,說是物業管理不好,害他一輛摩托車被人騎走,物業查清是他讓自己的朋友騎走抵債,沒敢告訴他老婆,說是物業沒製止偷車,物業費就不交了,等到累計金額達到被物業告知要起訴時才繳清,接著,繼續拖欠。
小區的物業辦公室和保安亭是小道消息的來源及散發中心,老姚很會去那裏打發時間。每天臨近中午接小孩放學前,和晚餐後的個把小時,保安亭邊上的幾張石桌椅或坐或站,圍成一簇,國事家常,聊得很熱鬧。每當有五樓的閑言,老姚最有興趣,遇到老李,一五一十地轉述得眉飛色舞。
連惠如原先是做中介服務,老姚說是那種中介,但老李覺得是老姚在編造,發泄厭恨情緒,。
中介沒做後,連惠如找了一家直播公司做主播帶貨,可以在家直播,不用去公司,主要是能照顧到小孩。連惠如身材雖然不如七樓女人曼妙,麵容還是比較姣好,當主播,老李覺得形象還可以,隻是她說話比較直白,不是討好型。老姚說都是騙人的,她看過連惠如直播,是她女兒無意中看到,讓她看了一下,給她的觀感~本人是豬八戒,視頻裏成仙女。
範家強好喝酒,隔三差五,叫來以前的工友,有時中午或晚上,有時中午喝到晚上。一聞到勾兌的便宜白酒味,老李就知道是五樓飄來的。老姚告訴老李,她老公說喝這類酒,是慢性中毒。
她老公喝酒的時候,連惠如就到樓下庭院花壇邊,架個手機支架直播。有一次,老李回來,被她叫住,想要老李的微信號,老李說他的微信是工作號,沒加其他人員,婉拒了她。連惠如給了老李的直播號,讓他幫忙推薦給有認識的人關注,說她公司實行關注人數最低淘汰製,不得不拉人頭。老李後來也讓幾個不是很熟、有興趣的朋友關注她。連惠如白天直播,晚上也直播,範家強做工時間不定,在家喝酒時也沒管,孩子就沒人看住,任其在家四處蹭蹭跳跳,惹老姚頭疼鬧心。
每月會有幾天,五樓的門口外有放著要當垃圾扔的一兩個空塑料泡沫箱,包裝海鮮、凍肉的那種,但沒看到寫投遞地址的粘帶紙。
有一回,中秋節後,連惠如敲了門,老李很是納悶,基本不串門,以為什麼事。連惠如提高了手上的袋子,“老李,這有幾隻大閘蟹,正宗的陽澄湖大閘蟹,多了吃不完,送你幾隻。”
老李笑了一笑,“我吃大閘蟹會過敏,很久前不知道吃過一次,脫水嚴重,之後就沒碰過了,你留著,給範家強當配酒菜。”
“啊,我不知道,那我拿去送給別人,實在吃不完”。在老李的謝謝聲中,連惠如轉身下樓回家。
第二天,老姚說,“樓上那個女人送了物業小梁一箱大閘蟹,說是她公司今年承包了陽澄湖一家養殖場的大閘蟹,沒想到行情不好,直播賣不完,就分派給員工。”
“員工福利嗎?那這家公司還不錯,送那麼多大閘蟹。”老李想起連惠如要送他的大閘蟹,這事他沒說給老姚知道。
“哪是福利,是公司分派他們自己買,要錢的,但不是銷售價,是拿貨價,小梁還問她一箱拿貨價多少,錢給了那女人”,老姚呲了一下牙,沉著繼續說,“我看連惠如是故意的,哪有人送東西說多少錢的,真是不要臉,欠物業費那麼多,不給小梁表示一下,還推銷沒人買的大閘蟹讓小梁買,真是沒得說。”
“中午,我去取快遞,看到保安亭的桌上放著兩隻大閘蟹,還問老顧,老顧說是公司分的福利。原來是小梁買的,那應該是物業公司報銷,不是小梁自個掏錢。”
老姚更厭惡四樓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