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這令他厭惡的軀體活著。
他不是喜歡眼淚的人，可抑鬱讓他快變成淚失禁者。
陸今安癱坐在沙發上，沒有力氣動彈。
過了一會兒，眼前忽的投下一片陰影。陸今安緩緩抬頭，是陸桑寧。
“乖”
陸桑寧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將水杯放在一邊。
“別怕。”
陸今安呆愣地看著她，頭上輕輕的觸感散發著讓人沉淪的溫柔。
滿心的委屈突然就有了宣泄的出口，他一把摟住陸桑寧，將臉埋在她腹部前。
“你不是離開了嗎？”
陸桑寧感受到了他微微顫抖的身體和衣襟上的濕潤，她伸出手，輕輕拍著陸今安的後背。
“沒有。”
她輕哄著，像安撫嬰兒的母親，耐心溫柔。
房間裏安靜了一會兒，“對不起，”陸今安悶悶地聲音在身前響起，“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很糟糕吧。”他雙手收緊，透出不安來。
“你好點了嗎？”陸桑寧輕聲打斷他說話。
陸今安沉默，還沒過去。
他想離開陸桑寧的懷抱，他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這點溫柔中，趁自己還能離開她。
他知道，沉浸去，離開她，他會死。
捆住她，她會痛苦的。
溫柔善良不應該成為她的桎梏，也不是他拖她下水的借口。
越是美好，越需要守護。
可是每次他要放棄的時候，都是她要一頭紮進來，撞南牆也不回頭。
陸桑寧回抱陸今安，她知道他還沒好，她也知道他需要她陪。
她摸著他的頭，輕聲安慰。
她說，“你相信我，今安。”
他說，“我相信你，桑寧。”
*
陸桑寧回想了一圈，發現那天唯一刺激陸今安的，就是安以然的那通電話。其它與平時無異。
難道安以然給陸今安說了些什麼？陸桑寧不免有些懷疑，內心悄悄警惕起來。
“嗡——嗡…”電話接通，陸桑寧開口：“喂，是安醫生嗎？”
“桑寧？”對麵有些吵，很快安靜下來，“我是，那麼生疏幹嘛，叫我安以然就好。”
“嗯，那天你打電話過來了是不是？是有什麼事情嗎？”
對麵似乎是在回想，過了一會兒傳來安以然的幾聲低笑聲。
“哦，你是說那天陸今安接的那一次吧。”他話裏帶了些調侃。
陸桑寧暗暗上心，“他沒給你說嗎？”安以然反問，似乎想到什麼好笑的了。
眼前仿佛浮現了陸今安那生氣別扭的臉，頭上估計炸毛。
安以然換了個姿勢，嘴角帶笑。
“他……”他停頓一下，等待對麵的追問。
等了一下，發現對麵陸桑寧十分安靜，他挑眉。
“桑寧，你在聽嗎？”
“你說。”聲音清冷，還帶些冷漠。
這是不高興他拿陸今安開玩笑了？
嘖，這兩人。
安以然難得起了逗人的心思，結果陸桑寧不配合他。
無奈攤手，他轉了話頭，嚴肅起來，“最近你不要帶陸今安出門了，也不要去心理谘詢那裏了……”
陸桑寧撫摸著手邊書的封頁，認真地聽著。
她沒有問為什麼，等著安以然跟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