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長雁渾身濕透,幾滴雨水還在發梢搖搖欲墜,不過被雨水一衝,小臉倒是幹淨的很,嘴中叼著一根從路邊隨手拔出的草葉,一邊趕路一邊吮吸著草葉的汁水,半分甘甜半分苦澀,總感覺這草汁都要比剛才那幾顆大青棗要甜上些許。再經一下午的腳程總算是到了這垂馬關。
想著到了關內先找個客棧歇歇腳,換身幹淨的行頭,打聽打聽大焚的消息,當初走時龍老頭還算是有點良心,除卻留了一塊牌子跟一張紙條,還留了些許銀錢,自己一直隨身放在內襯裏,這一路上每次想花卻又忍住了,就這麼二三兩的碎銀,上好的桃花釀都喝不了幾壺,也就夠自己路上討幾個餅吃,不過後來遇上了梁丘容,這小子身無分文,渾身上下唯一值錢的就是脖子上掛著個雕刻的十分精致的獸牙玉墜,被他裏三層外三次層藏在衣衫裏,要不是有一次下河洗澡,兩人相對脫個精光。焚長雁還真發現不了,後來焚長雁就跟容公子商量著找個地兒把這玩意給賣了,換點銀子花,再入館子,也就不愁付不起錢了,說不定賣個好價錢兩人還能去喝頓花酒,找幾個麵容較好的小娘子摟在懷裏好好疼愛一番,沒想到容公子這家夥死活不同意,說這玩意比他身家性命都值錢,要是哪一天不見了,指定跟焚長雁拚個你死我活。焚長雁當時就朝著容公子吐了一大口唾沫說道”呸,誰稀罕你那破爛玩意,不值錢的貨。“梁丘容也不鬧,嘿嘿一笑將獸牙玉墜小心的疊入衣服最裏層。
後來兩人到處混吃混喝,這幾兩銀子也就沒花出去,倒也沒餓死。
終於是到了眼下的垂馬關,城牆古樸大氣,雖能看得出的有人工修補的跡象,但眼下看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堅不可摧,無非便是一堆石砌堆起,麵上築了一層灰。正瞧著,忽而見一身形略微有些佝僂的老頭兒在關門前對著一幫士卒伸手朝著自己指了指,就在焚長雁錯愕的眼神中七八個帶刀甲士便是急匆匆衝著自己圍了上來。
一幹人等互相大眼對小眼,焚長雁看著將自己圍了個水泄不通的一群帶刀士卒心想,莫不是自己長的跟哪個采花大盜八成相似,讓這些人誤會了?以自己這比容公子俊俏上百千倍的模樣,怎麼著看著也不會像是個落草為寇的土匪頭子,就算是,那也得是個麵相十分俊朗的土匪公子哥。想來想去,還是采花大盜符合自己的風範,可自己也沒禍害誰家姑娘啊,頂多是路上兩人吃個霸王餐,對著那些個風韻猶存的店家老板娘可勁兒瞧上幾眼,路上遇上誰家下菜園的黃花小姑娘,出言調侃幾句,真刀真槍兩人可是不敢,就調侃幾句看著小姑娘臉紅到雪白的脖根,也就知足了,這也不至於犯了大焚的律法吧。
正想著,眼前年輕士卒一句話將焚義閑拉回了神。
“這位小哥,名諱可是姓焚,命長雁?”
焚長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瞪大眼睛回了句
”是“
年輕士卒聞言大喜,急忙拱了拱手,說道:“焚公子,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我們城主有請,城主說了,若是遇到焚公子,立馬請回府上,不得怠慢,不得有誤。”
焚長雁瞧了瞧眼前的青年,略帶疑惑的問道:“這位兵爺,城主大人難不成認識小的我?小的初來乍到,與城主大人是一沒親而沒故,怎的就這般大動幹戈?
”這......焚公子,什麼兵爺不兵爺,您可算是折煞我了,城主大人說了,您可是他的貴客,一再下令讓我們好生相待,具體緣由,想必您到了城主府,必然知曉。“
青年士兵微微側身,左手按住軍刀,右手前伸,讓出一條通往城關的路,做出請的動作,臉上堆起一抹笑意。自己領命時城主三令五申不可得罪這畫像上的年輕人,雖說焚姓是大焚帝王家姓,不過除卻帝王家,在這大焚內焚姓的也不在少數,皇城內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政者姓焚,當今被授予封號常勝的那位將軍也姓焚,就連一些皇城中的世族大家又或者街頭擺攤平民百姓也有姓焚的,大焚的來曆起先就是一個小小的族庭,成了國後在這姓氏上倒也沒那麼多規矩。不過能讓城主如此厚待的想必不會是那尋常百姓,俗話說人往高處看,水往低處流,任誰也難逃世俗,青年士卒跟隨城主少說也有三四個年頭,能讓城主這般好言相請的,這城內沒有,眼前這一身叫花子衣裳的年輕人想必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家,往大了不敢想,那些個遠在天邊的皇城權貴,怎麼著也不會落的個這般衣不蔽體的境界,往小了想,保不準是哪家大世族的府上公子哥出門遊曆身上花光了錢財這才落得個如此地步,不過就算再小,那也比自己這個隻能在小小的垂馬關鞍前馬後的兵混子大上百倍千倍。青年士兵絲毫不敢怠慢一份,說不定這公子哥回了家,到時候記恨起自己來,揚言要扒了自己身上這身官皮,這可到哪去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