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現在就臨幸你，讓沿途的百姓都看著，如何？”低沉的話仿佛還在耳邊。
央靈兮千裏迢迢趕來和親，岑聿身為九五之尊親自出城迎接，為的就是在龍輦裏講那種話。
時隔兩年，岑聿的氣場比兩年前更加冷峻強大，如深淵般令人琢磨不透。
庭苑深深，奉坤宮富麗堂皇。
遲來的太監放下她遠途帶來的包裹，默然退下。
不多時又有人進來，“嚓”一聲輕響，幽暗殿內接連亮起宮燈。
如墨視野裏有走動的腳步聲，央靈兮輕聲問：“是誰？”
無人回應。
院內溶溶月光灑落，明黃色的籠罩下，她玉顏皎麗柔靜。
“可真美……”宮女舉燈讚歎，“聽說她自幼遠離世人，居住的神女塔有十九層樓那麼高！”
旁邊的宮女拉住同伴：“別看她的眼睛，魂兒會被勾走的！”
“不是已經瞎了嗎？”
“誰知道是不是裝的呢，妖女最會騙人了！”
“你說陛下會如何處置這個妖女？”
“拉出去遊街示眾，然後一刀捅死。”旁邊的宮女說著，伸手在央靈兮麵前揮兩下。
明暗光影在央靈兮臉上交替，她卻無波無瀾。
她端坐在桌旁，儀態纖美舒然，絲毫沒有因路途遙遠而顯露疲憊，亦沒有戰敗和親的畏懼。
想來她在北奇是備受皇室嗬護的，身上做工奢靡的華服豔逸盛麗，螢火般的燭光不足以映照她的美。
借著窗外的月輝，兩個宮女看得如癡如醉。
她們看一眼央靈兮，再看一眼窗外的圓月，怎覺得這月像是初新之月，這宮殿也因央靈兮的到來重現輝煌。
絕世離塵的美貌在眼前熠熠生輝。
“陛下真的會殺了她嗎？”
這麼活生生的美人，被捅死了多可惜。
“活該！誰讓她兩年前意圖刺殺陛下呢！”
外麵有幾個人走過來，兩個宮女忙放下燈，一起隱入陰影裏。
來的是四位禦醫，他們輪流給央靈兮診脈，潦草走完過場後匆匆離開。
隱在旁邊的宮女重新出來，她們動作粗魯地扒了央靈兮的衣袍，架著胳膊就往浴桶裏塞。
這就是和親後的第一日。
她並沒有被關押，也沒有像宮女們翹首以盼的那樣被拉出去捅死，而是入住皇後宮殿，像個布娃娃似的任人擺布。
或許岑聿會用別的辦法報複她。
沐浴後臉頰微燙。
央靈兮後知後覺地發現，送嫁使在途中給她下了催情的合歡散。
定是王兄王嫂的主意，他們怕央靈兮性子倔強，不肯侍寢。
央靈兮拿起梳子，梳理散著潮氣的發梢。
夜幕下又有人靠近，大太監劉意進來傳旨：“啟稟皇後娘娘，陛下凝寒毒發作，傳您前去崇乾宮侍疾。”
央靈兮放下梳子：“還請公公引路。”
鳳輦將她抬到崇乾宮，見她來，諸人的呼吸都不由滯住。
因來得匆忙，央靈兮長發如瀑漫灑，肌膚似冰雪瑩潤，細看頰上，還暈染著一層緋霞。
她美得根本不像凡人。
太後怒道:“身為北奇公主，裝束怎可如此隨意？難道你從小就沒學過規矩嗎？”
“讓皇後進來。”幃帳後響起一道不容置喙的嗓音。
央靈兮搭著劉意的胳膊，步入內殿，繞過熏爐，在黑暗中向龍榻靠近。
岑聿揮手屏退劉意，看她一步一挪來到麵前。
兩年前央靈兮用劍刺傷他，至今餘毒未清，導致他常常渾身寒冷，毒發時如墜冰窟。
回想那一夜央靈兮在床榻之上的狠辣決絕，岑聿眸色如千尺寒潭，他沉聲命令：“衣服脫掉。”
衣袍散落，堆在央靈兮的腳踝處。
寢殿內滿地月光，央靈兮站在如雪般的月影裏，寒風輕掠，幔帳浮動，她麵色坦然地站在那兒，亭亭玉立的。
岑聿一時忘了身上的侵骨寒意。
他別開視線：“誰讓你……”
後麵的話羞於啟齒，硬生生被他咽下。
岑聿不過是想要擁她入眠，好讓她感受一下凝寒毒的滋味，誰料她卻……
喉結滾動，岑聿將偏移的視線擺回來，他向央靈兮慢慢伸出手。
發尾被輕扯過去，微涼的指尖從柔軟的發絲裏穿過。
凝寒毒帶來的觸感讓人肌骨生寒，央靈兮後退一步，隔著半步距離，讓岑聿的長指僵在空中。
三層幃帳外，劉意輕聲道：“啟稟陛下，太後娘娘想進去監督您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