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是想紅袖添香？
趙羲和頓時牙根子發酸，她以為就男人愛這一套，沒想到大小姐也喜歡。
磨個墨也不是難事。
她取出青花罐子的小勺，嫌一勺勺加水麻煩，一次性往硯池中加了半池水，挑了一隻最大的墨條，以握藥杵的姿勢握著墨條磨墨，聲音宛如鋸木頭。
呲啦——呲啦——呲啦——
鳳清華：……
趙羲和往日在白帝山藥廬裏問診，忙時一天能排幾十個弟子，為提高效率，她磨墨皆是事先磨一池又濃又滿的墨水，方便一直取用。池中墨水幹了，她便再添半池水，用毛筆攪一攪，攪出顏色，繼續寫字。
這粗獷的風格顯然不似鳳清華想象中的紅袖添香。
磨完墨，趙羲和取出一隻細毫，想了一會兒，筆尖沾了一點墨水，伏在案上寫字。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鳳清華緩緩念出了這句話。
“嗯。”她微笑，“這就是我此刻的心情。”
趙羲和看過幾十遍《新白娘子》，《渡情》這首曲子更是倒背如流。
她不會太高深的詩文，而此情此景，讓她想起了這句歌詞。
她眸光流轉，與他四目相對：“百年才修得同船渡，可見你我的緣份不止百年。”
何止百年，應當是四百餘年。
自鳳清華窺見那幅供養圖，便已種下與她相見的因。
趙羲和不知此事，卻無意中戳中了鳳清華的心。
他將人摟在懷裏，圈著她的腰，親昵道：“羲和，你知道前一句話是什麼嗎？”
不就是“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手難牽。”嗎？
不對，修真界哪來的《新白娘子傳奇》和《渡情》？
趙羲和一臉迷茫，目光中流露出一種沒有被知識汙染的清澈。
鳳清華貼著她的臉蹭了蹭：“一日夫妻，百世姻緣。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修來共枕眠。①”
他的眼神黏膩得能拉絲：“羲和，你可願意與我做夫妻。”
趙羲和一愣，她還沒想那麼長遠，她們兩人談了半個多月戀愛，處於磨合期，哪有這麼早談婚論嫁的。
她覺得大小姐有一點戀愛腦。
這不是好事。
她需要矯正一下大小姐的戀愛腦。
手指推開他的臉，趙羲和嚴肅道：“首先，我們不能做夫妻，我們隻能做妻妻。”
鳳清華一梗，隨即道：“這隻是一個稱呼，重要的是——你願意與我建立這樣的關係嗎？”
趙羲和摸了摸下巴，想了片刻，然後對上他充滿期待的眼神，搖搖腦袋：“我暫時沒有這種想法。”
鳳清華滿心的期待、喜悅與忐忑定格在這一刻，所有上揚的情緒刹那間摔落至深不見底的幽穀，摔得粉碎。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在他心裏，他們已經定情，等同於羽族的結為伴侶，等同於人類定下婚約的少男少女，隻差一個儀式。
但她不這麼想。
①：此句出自《增廣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