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氣，下定主意要早日關閉這些聲色場所，仙盟中誰敢推脫他就發配誰去平城修邊境城牆。
趙羲和心亂得很，沒理他，手指絞著海月珠項鏈的嵌寶石鏈子。寶石鏈子勒得她的指腹充血，她渾然不覺，兩指拔河一樣拉扯著，仿佛要扯斷這條精美的項鏈。
鳳清華察覺出她的不對勁，收了妒意，在她麵前晃了晃，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好似入了魔怔。
他登時慌亂，搖著她的肩膀：“羲和？”
“呃——”
趙羲和才從悵然中走出，迷茫地對上他滿是焦急的眼眸。
“我……沒事。”
她皺眉笑了笑，笑容中有些嘲弄的意味：“你說……他為什麼總在多情時無情，不該留情時多情？”
她伸手撐額，眼神空泛，仿佛飄到了某個虛無的地方：“他這麼做，讓我連扇他兩巴掌的心氣都沒了。”
“我真不懂，阿娘就是為此愛上他的嗎……”
“我真不懂……”
鳳清華心疼地摟著她的肩：“你不必再想樂正意的事，他那樣濫情不忠的人，不值得你耗費半點心神。”
趙羲和心累，倒在他胸口。她提起指間纏著的海月珠項鏈：“兜兜轉轉，它最終還是在我這裏。”
她看著海月珠，突然道：“唉，早知是這個結果，我就把它賣了抵債，省去多少麻煩。”
鳳清華周身氣質驟然轉冷：“你的意思是和我相遇是一場麻煩？”
“沒有沒有。”她立刻打疊起精神哄他，“你豪情萬丈救我於危難中，是古道柔腸的大俠女，我能邂逅你實在是太棒了。”當然你後頭要不逼我學習就更好了。
“我隻是有點感慨，我執著了六年的心結，是這麼個結果。”
“當初阿娘把它給我，我一點也不想要，奈何我對她立了誓要找生父。這東西壓著我向前，壓著我日日想起雲州那位不知其名麵貌模糊的生父，我討厭死它了。”
“我爹的生意出事後，我就想把它當了，結果我爹那個死心眼，寧可上吊都不允我當，我隻好跑過一家家典當行，當掉我的釵環、衣裙、法寶、煉丹爐。我拿著靈石，還是不夠。我又跑去集市擺攤賣丹藥、藥材、自己調的胭脂水粉之類的。”
她把玩著海月珠，有點感慨：“那段日子真是難過，我不想再經曆一遍了。”
鳳清華聽著，為她而生出些許心酸。
沒有賣掉海月珠造成了他們相遇的契機，但如果這個契機給她帶來了苦難，他寧願她不經曆這份苦難。
鳳清華抱緊她：“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那個時間段我確實這麼感覺，但事情過去，我就覺得也就這樣了。就像翻過一個坎，你回頭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她軟軟地偎在他懷中：“但是遇到你，是我未曾想象的驚喜。”
她側過臉啄吻他的下巴：“你不知道，我在錢莊時，看見你穿著紅裙儀態萬千地走下來，還以為自己是哭昏了頭，看見了九天神女。”
她溫柔地凝望著他受造物主珍愛的臉龐，他的五官如精雕細琢，線條和比例是如此完美，搭配在一起又無比貼合，世上再也沒有這樣驚豔絕倫的人了。
“你真美。”她由衷的感歎，“你就是我的神女。”
鳳清華被她灼熱又充滿愛意的目光看得小鹿亂撞，心花怒放，想要低頭親親，結果她一句神女把他雷得七葷八素外焦裏嫩。
神女……
鳳清華覺得她現在的思想和取向很危險，雖然人是他無意識中掰歪的，但她早晚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看來換下女裝的計劃必須盡早完成。
“這破事既然是這個結果，我也懶得管了。”趙羲和收起海月珠，“我回去就告訴我老爹，我生父死翹翹了，然後再找個拍賣行把東西賣掉補貼家用。”
她的處理方式讓鳳清華一陣無語。
但她淡忘的如此之快，又恢複的如此之快，還是讓他有些不安。
在鳳清華眼裏，趙羲和是捉不住的風，是他不可掌控的意外，是上天予他的情緣，也是上天予他的情劫。
畢竟她從一開始就想離開，哪怕與他在一起，也執著於奔行世間。
他是如此誠惶誠恐，害怕她哪天轉變心意，瀟灑不羈地離開。
鳥兒愛上一縷風，風卻不會為它停留。
怎不算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