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打破我的計劃。我試探地問他:“今天我累了,不想做飯。”
“沒關係,我們在外麵吃。”展雲弈的聲音不帶絲毫火氣。
“早上那是開玩笑,你生氣沒?”我得探明敵情。
他笑得很自然:“你啊,就是淘氣,多大的人了,還搞這種小動作?我沒生氣呢。”
我放下心來:“今晚我想吃比薩。”
兩人約好時間在必勝客見麵。我開著我的POLO,他開他的奧迪,其樂融融吃完比薩,沒有見他臉上現出一點端倪。各上各的車,開著回家。
一進屋他就發難了:“子琦,你的口紅呢?”
我乖乖把作案工具交給他。
“很好,沒敢跑也沒反抗,我會從輕發落。”他在獰笑。
我腸子都悔青。這裏是大尾巴狼的天下,我要是黑帶高手我會把他連同他的雜物一並丟出去,拍拍手關門不理。
“把眼睛閉上。”展雲弈冷冷地命令。
我聽話地閉上眼,聽到他在耳邊說:“你怕得睫毛在抖。”然後密密的吻落在我的臉上,從額頭到臉頰到下巴到脖子,就是不親我的嘴。
我睜開眼,展雲弈的眼睛炯炯有神,他的嘴,天,他塗了口紅的嘴看上去妖魅詭異。我猛的清醒往衛生間跑,聽到他在身後大笑。
恨恨地擦掉滿臉的紅嘴唇,展雲弈,你休想再住下去!
我憤然走出去。他笑著看我。“展雲弈,你心機夠深啊,你真能忍,你逗我好玩是吧?”
“子琦,我最喜歡看你瞪著眼睛生氣。”他說。
我氣結無語。
他斂住笑聲抱我入懷:“子琦,我們不鬧了,我不捉弄你了,我們以後一起,再難也是一起。”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他沒有回避,眼睛沉得像黑夜,真摯地看著我:“我想了許久許久,一直以來,你在我心裏都是單單純純,那麼小,一直就想護著你,就想給你最好的環境好好疼著你,看你開心,我會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滿足。可是,子琦,我忘了你長大了,你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空間,那天你生氣地問我為什麼不能和我一起去麵對。”
他像是在訴說也像是在問自己。
“為什麼呢?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從沒想到過你還能分擔我所有的煩惱與困難。我沒有想到過。也許我做事的習慣是一個人去肩負所有,什麼事都一個人擔了,我沒覺得一個人會累。我想了許久許久,給你一個好的環境不好嗎?不要你去麵對那些頭痛的問題不好嗎?想到不用你去麵對我累著我也願意,我打心眼兒裏樂意。從前我拘著你,你要跑,後來不拘著你了,你還是說不好,你要和我一起。我想我真的是錯了,你不是我養在籠子裏的鳥,隻喂食你就會滿足。也不是我放的風箏,由你飛,我一扯線你就得回來,你要和我一起飛,是嗎?子琦。”
我感動,我望著他說不出話。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在國外是怎麼過的。我見到了我祖父,見到了展家的人,我從來沒有當自己是展家的人。用他們的錢讀書,為展家做事,我隻是不甘心。母親去世後除了在蘇河的那一年,我從來沒有快樂過。子琦,隻有想到你,我唯一能感覺到真情和溫暖,所以,我不能沒有你。”
我徹底敞開心扉:“弈,阿娘走了我很孤單,很敏感,我好強,我生怕別人說你養著我,我很努力,讀書也好,工作也好,我一直努力。別人凶我可以,你說一句重話我都受不了。我隻是小鎮上的孩子,對大家庭充滿恐懼。我怕別人挑剔,怕別人看我不起。你說你養我我就受不了。我表麵上不看重金錢地位權勢,那是我骨子裏在自卑,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鬱兒說我太驕傲,其實是我太弱,所以,如果不能和你一起麵對,我寧可不和你在一起。”
他的手抱我更緊:“不行,你不能不和我在一起。我就是怕,所以才會搬過來住。”
“那你是故意搬來的?”我問他。
弈微笑著親我的臉:“別墅真的賣了,我當然可以在外麵租房子,但能搬來和你一起住我求之不得,自然不會去租房子。”
我歎氣:“就知道你是成心的。”
“我想好好和你待一會兒,像在泰山那會兒抱著你和你說心事。你說我成心也好,有預謀也好,我搬來就不會再搬走。你心裏有再多的結,我也要解開。子琦,你不要罵我不講理,看你和我呆一起這麼犯難,我不是沒想過放手。這麼多年,我身邊也不是沒有女人。我隻是找不著,找不著那種能讓我從心底裏想要去保護,想要去擁有的感覺。”
我吃醋:“那你有多少女人啊?嗯?”
弈胸膛震動,發出笑聲:“人家說不吃醋是不在意。你在意我,而且很在意。”
“有什麼好得意的?”我拿眼瞟著他,“我也去找很多男人,看看你在意不?”
“你不用去找很多男人來證明,答案早就出來了,我同樣在意,所以,子琦,你說你不嫁我行嗎?”弈深情款款。
我,就這樣同意?我總覺得虧,自己很虧,這麼多年我就一個人,憑什麼他有那麼多女人,憑什麼他一溫柔就萬事大吉?我從十六歲到現在快滿二十九歲,跨入三十老女人的行列。十四年的歲月糾糾纏纏都和他一起,“展雲弈,你太可惡,你幾句話就要騙我原諒你,就要我嫁給你?!”我忍不住心酸。
“子琦,這樣可好?”他吻我左邊的臉。
“不行。”我拒絕。
“這樣呢?”他吻我右邊的臉。
我搖頭。
“從現在開始,我隻疼你一個,寵你,不會騙你,答應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會做到,對你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不欺負你,不罵你,相信你,有人欺負你,我會第一時間出來幫你。你開心的時候,我會陪著你開心,你不開心,我也會哄得你開心,永遠覺得你最漂亮,做夢都會夢見你,在我的心裏隻有你。”他一口氣背台詞,連個結巴都不打。眼睛閃著笑意,盈滿溫柔。
我撇撇嘴不屑:“對多少女人說過?記這麼熟?”
他騰身抱起我:“女人難纏,終於明白了。”
“你幹嘛?”我摟住他的脖子喊。
“有句話說得好,該出手時就出手,絕不再和你廢話半句。”他抱起我往床上放,他的溫柔跑得影兒都沒了,隻有霸氣。他堵住我的嘴不讓我再說話,他的吻綿綿不絕,我歎息,雙手繞上他的脖子,熱烈地回應。
半晌他抬起頭來看我,眼睛染滿情欲:“子琦,你總說我隻是在守著蘇河的那個夢境,我也想不出我喜歡你什麼,我就是愛你。”他深吸一口氣,慢慢說:“我愛你,子琦,說這三個字很難,我也會害羞,男人說這三個字很難很難。”
我看著他,舍不得移開眼睛,這是我一直愛著的弈,眼淚忍不住往外湧。
他輕輕吻上我的眼睛:“清明節到了,我們回蘇河看阿娘,我答應過她,這個時候帶你去。”
我抱著他放聲大哭。
這一夜,他的懷抱一如從前,安全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