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剛到辦公室,凳子還沒坐熱,辦公室主任就叫我了:“子琦,你和小劉去把公司新影印的宣傳冊取回來,今天要用。”
我答應一聲,和司機小劉急急地出門。路上還開玩笑說不知道這次來了什麼人,老板這般重視。
抱著一大摞宣傳資料,我推門走進會議室。大海和小王坐在裏麵正和老板談事情。我一進去,目光都轉了過來。大海跟上了發條似的跳了起來,對著我大喊一聲:“子琦?!”
老板微笑著問:“你們認識?”
大海說:“當然認識,我們共事四年了。”
老板很吃驚,我盯著大海,他也盯著我。我扯扯臉拉開一個笑容,把資料放在桌上:“你們談,下班我請你們吃飯。”
正想出去,狡猾的老板把我叫住:“子琦,你別急著出去,你們以前是同事,正巧今天過來了解情況,你給他們介紹一下。”
我介紹什麼啊?我對公司業務沒上過心,每天弄弄文件,打打雜。屋裏的人都看著我,我隻好笑笑說:“先看看公司資料吧,有什麼問題再做解釋。”
我實在不知道等會兒麵對大海要做什麼樣的解釋。木木地坐著聽老板對公司大肆宣揚,中午走出會議室時老板對我說:“今天請他們吃飯,一起去。”
我熱情地招呼大海和小王吃菜。老總對我們重逢的感慨多於對公司業務的熱情。我心裏想,要是大海他們知道我跑來做個打雜的小文員不知會作何感想。
當著老板的麵,幾個人顯得特別客氣,也都不知道說啥好,老板很聰明,一會兒就說有個急事要走,讓我作陪。說著對我使了個眼色,我隻好跟了出去。
“子琦,你好好和你的同事聊聊,公司這次可全靠你了,好好做,有前途啊。”老板笑眯眯地說。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朋友多了好辦事,我明白老板話裏的意思。
老板一走,氣氛就變了。先是小王說:“子琦姐,你把頭發拉直了,挺不錯。”
大海道:“你怎麼招呼不打,扔下一封信就跑?”
小王接著很委屈地說:“我跟犯人似的,做了好多次筆錄,到最後都是閉著眼睛一口氣背出當天流程。”
我嗬嗬笑著:“難為你了。”眼睛瞟見大海很不爽的樣子,忙又說:“大海,好久不見啦,你還是這麼帥啊。”
這次馬屁沒拍對,拍老虎屁股上了。大海對小王說:“我和子琦有點事要說,小王,你打車先回賓館好嗎?”
小王很懂事地離開。我沒阻攔,有些話當小王麵是不好說。
小王一走,大海就發難:“唐子琦,你真行,連個電話都不知道打回來,你知道寧清急得團團轉,寧老爺子在家裏發火,氣得生病住院?全市都在傳寧家媳婦跟人跑了。”
寧清急,大海小若急我知道,可是聽到寧爸爸生氣,我還是難過。老爺子對我真的很好。
現在,讓我說什麼好呢。我怎麼對大海說呢?我悶住不吭聲。
大海又吼:“你真跑B市來找展雲弈了?寧清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這樣!”吼完他隻顧坐著生氣。
想了半天,我總得給他說點什麼才行:“大海,我和寧清,這事兒,挺麻煩的。”
大海的語氣終於柔和起來:“寧清一直後悔,說不該讓你知道展雲弈收購寧氏。”
我忍不住為弈說話:“展雲弈不會對付寧家的,他隻是當時氣不過而已。”
大海冷笑:“我看你還真不知道情況吧?寧氏前不久才重新召開股東大會,股權變更,展雲弈弄了個人代他出席,他已經是寧氏董事之一。”
我告訴大海展雲弈對我說的話。告訴他,以後讓弈把股份作價還給寧氏就行。大海歎了口氣:“子琦,可是,你和寧清……”
我正色對大海說:“寧清當時隻是在幫我,我來B市找展雲弈本來是為了還他的情,我和弈沒有誤會了,我想和他在一起。大海,你幫我對寧清解釋。”
大海有些為難:“子琦,寧清下午就會來,我給他打了電話,你當麵對他說吧。這樣好點。”
也是,不管怎樣,我都要和寧清說明白。
我高興起來,和大海這麼久沒見還真有點想念他。我帶大海去我的小窩。大海也挺開心的:“子琦,展雲弈還真轉性了。這麼多年,你總算得償所願了。”
我嗔怒:“怎麼說的跟搶了他似的。”臉上飛過一片紅雲,心裏甜滋滋的。
大海神色裏有隱憂:“可是,寧清。他肯定會傷心。”
我沉默了會兒,堅定地對大海說:“我愛的不是他,這個,沒有辦法。”
他想了想,露出無奈的笑容:“這個是沒辦法,你當時就怎麼想到和他協議搞婚禮,動靜太大,對寧清真不公平。還有寧家二老,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才是。”
那次協議是寧清提出來的,他說他不賭連機會都沒有,他說,他還想也許我在兩年內會愛上他。現在,連一年都還沒到,我就走了。寧家二老,我有點無法麵對,那麼好的老人,寧媽媽還想著抱孫子,我慚愧。“總比我就和他真的結婚一輩子想著展雲弈強!”
寧清來了,我打開門看見他,對他輕輕笑著。寧清眼底有種激動,他說:“子琦,我很想你。”說完伸手抱住我。
我沒掙開,靜了會兒,我說:“大海還在呢,進屋吧。”
大海沒有多留,他說讓我和寧清好好談談。
送走大海,我對寧清說:“晚上就在家裏吃吧,我做。”
寧清很高興:“好啊,都沒吃過你做的菜呢。”
我笑著對他說:“那就嚐嚐。”
我做了拿手的燒排骨,熊掌豆腐,青筍肉片,還燒了一鍋圓子湯。還開了兩瓶二鍋頭。
他嚐了嚐,直叫好。舉杯對我說:“子琦,不管怎樣,我先說對不起,你為了我跑來找展雲弈,我心裏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也舉杯:“都過去了。不提了。展雲弈不會對寧氏怎樣,如果你對他手裏的股份不放心,到時你們議個價,收回去就行。”
寧清嗬嗬笑著:“子琦,今天真的很開心,我敬你,祝你和展雲弈在一起。”
我喝得很爽快,心裏高興,寧清這麼豁達,我對寧家的負疚感減輕很多。還是有些擔心地問他:“大海說寧爸爸氣得住院了,我怎麼對得住他?”
寧清輕輕笑著:“子琦,你就是心軟,不要擔心這些,我會處理。”
我放下心,對寧清說:“有時間我回去看他們。隻要他們肯原諒我就好。”
不知不覺,我們一人喝了一瓶二兩的二鍋頭。我和寧清的酒量都不錯,酒喝下去,臉上慢慢地沁出一層豔紅色。
寧清含笑對我說:“子琦,你越來越迷人。”
“寧清,就憑這身書卷氣,就少有人能及得上你。”
他微眯著眼說:“可惜你心裏就隻有展雲弈。”說罷做出一副惆悵樣。
我嗬嗬笑道:“寧清,我倆對拍馬屁,真夠情意綿綿的。”
“我求之不得呢。”寧清開玩笑。
正說著,聽到敲門聲,我去開門。弈一身風塵疲倦之極地站在門口,看他腳下的行李,才從機場過來。
我有點不知所措。寧清在屋裏,桌上杯碗狼藉,我們喝了酒,我麵色如桃。我直覺地害怕弈誤會。急著說:“怎麼回來前不給個電話?寧清來了。”
弈有些疑惑,還杵在門口,寧清已走了過來。他口裏正問著:“子琦,是誰?”看到門口的展雲弈,他挑挑眉:“展雲弈?”
這情形,比電視劇還戲劇。我打量他們兩人,總覺得氣氛尷尬,正想開口,寧清突然動了手。他一拳就打了過去。
天啦,這是什麼跟什麼?我搞不懂寧清為什麼會出手。這不明擺著把事搞砸嘛。容不得我回神,窄窄的樓道裏兩人就動起手來。
我著急地往中間一站,弈一腳正踢中我肚子,我砰的倒在地上,這一腳真結實,正中丹田氣海,我發不出聲音,呼吸都有點困難,捂著肚子望著他倆。
寧清跳過來抱住我,我想罵他又出不了聲。隻聽寧清說:“展雲弈,我早想揍你。”
弈站那兒微喘著氣,樓道很暗,看不太清他的臉色,我隻感覺他的眼睛裏有著傷心,有著失望有著深深的疲倦。
好一會兒,我出聲叫他:“弈,這是誤會。”
他理了理衣裳,拎起行李就走,我心裏一急,要站起身,寧清按著我,我回頭瞪他,就這電光火石之間,聽到弈說:“子琦,我沒有誤會,你們的圈子兜的太大了,今天,你真讓我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