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夕怔怔出神,忽地抬頭望著身側依舊憔悴堪然的八爺,竟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想要開口詢問,卻最終隻化作淡淡一笑。
“八爺身子虛弱,還是早些歇息,妾身伺候八爺入睡。”顏夕淡淡言道,語氣之中分明帶著疏離。
“小顏。。你。。”八爺滿臉的震驚,似乎沒有想到顏夕居然對自己會這樣生分,想要開口,也終是無奈點頭。
八爺重新躺在床上麵容淡雅,眼眸微閉,長長的睫毛在月色下竟然有些飄忽,顏夕不敢再看,欠身道:“妾身告退。”
“小顏認為是我?”八爺輕飄飄的話語自身後傳來。
顏夕微怔,隨即苦澀一笑,低聲道:“是與不是又如何?曆史八爺是知曉的,養蜂夾道十年幽禁,若是你,該如何?”
顏夕說罷,轉身離去,心中湧上淡淡心酸,不曾想,小玉的一生竟是如此,若是當真會預想到今日這般結果,顏夕死也不肯讓小玉嫁與十三阿哥。
“福晉。。”房門外是冬雪關切的聲音。
“我去看看小玉。”顏夕輕聲說著,知會冬雪與夏風陪伴八爺,獨自一人踏雪而行。
小玉在殿內昏闕,皇上準許太醫照看,直至康複出宮,如今暫時安在宜妃宮內,本以為德妃會帶小玉離去,隻是德妃為避嫌,早早便離去。
行至長春宮,殿外是宜妃身側的姑姑在翹首等待,見得顏夕,急忙欠身恭敬道:“主子知道福晉今日定會前來,在正廳裏候著呢。”
顏夕點了點頭:“有勞姑姑帶路。”
姑姑在前,顏夕在後,一路行至正廳,一入內,滿室的溫暖竟讓顏夕有些不適應,哆嗦一下才急忙抬頭,望著上方慵懶靠在貴妃椅上的宜妃。
“給宜妃娘娘請安。”顏夕輕聲說著。
“自家人何須多禮,賜坐。”宜妃招呼著,舉止間竟是高雅。
顏夕緩緩坐下,正欲開口,宜妃率先說道:“十三福晉在偏殿休息,有太醫在身側照顧,如今還未醒轉,隻是太醫說並無大礙,你且放心。”
顏夕急忙起身跪地,“多謝表姑收留玉兒。”
宜妃雖然心機深野心大,隻是畢竟與顏夕是同一家族,又是九爺生母,今日所有人都為避嫌,隻有宜妃竟將小玉帶了回去,這份心便是顏夕該感謝的。
“顏夕,表姑也隻是盡自己的能力,皇上最為嫉恨的便是手足相殘之事,不管是否關乎十三阿哥,畢竟此事皇上已經定罪,顏夕你便不要再多生事端,我也隻能略盡綿力,十三阿哥失勢,四阿哥避嫌,想來如今十三阿哥的府上也不會好過,若是有心,便常去探望。”宜妃淡淡說著,眼神隨即掃著,似是沒有焦距,隻是眸光卻似洞穿顏夕一般,讓顏夕暗自佩服宜妃的睿智。
“恩。”顏夕低聲應著,眼前竟又浮現十三阿哥傲然轉身離去的背影,對於那樣青澀不羈的少年,十年可能會改變太多太多。
“我去休息了,你去陪十三福晉吧。”宜妃緩緩說道,隨即由身側姑姑攙扶離去,顏夕欠身相送。
行至顏夕身前,宜妃似是無意開口道:“九阿哥是八阿哥親弟,與你也是表兄妹,若是得空,記得幫他尋覓個佳人。”宜妃說罷,緩緩離去。
顏夕卻久久愣在原地,話語之中,宜妃說的不是尋覓佳人之事,重點是那層層不可逾越的關係,宜妃是在提醒自己嗎?
顏夕淡淡一笑,若是如此,大可不必了。
由身後丫鬟帶領前往小玉暫居的偏殿,屋內燭火搖曳,房間之內此刻空無一人,隻餘下小玉憔悴躺在床上,麵容蒼白。
顏夕捂嘴哽咽,卻不敢上前,生怕驚擾了小玉,忽地似是瞧見小玉睫毛微顫,隻是卻沒有睜開雙眼,心內一陣苦澀。
“玉兒。。”顏夕哽咽上前。
喚出的聲音十分沙啞,隻是小玉仍舊沒有睜開雙眼,顏夕走到床前低聲道:“玉兒,姐姐知道八爺之事定與十三阿哥無關,也知道你心裏難過,有些事情姐姐定會給你一個說法,你好生休息。”顏夕輕聲說完,隻見小玉呼吸平穩,顏夕徑自歎了口氣,隨即轉身離去。
夜晚的皇宮顯得有些滲人,幹枯樹木隨著寒風的浮動竟發出類似嗚咽之聲,顏夕不禁駐足遙望,這偌大的紫禁城又不知有多少的冤魂留戀。
肩上被披上厚厚的披風,顏夕急忙回頭望去,便看見九爺溫暖的笑容在月色之下也散發著燦燦光華。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到真覺得冷了,感激一笑,輕聲道:“怎麼還未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