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湖之濱,武大之巔,珞珈山頂,兩道人影在突出大石上相對盤坐,不知哪對情侶如此有情調居然到這等寶地來談情說愛。仔細一看,卻是兩名男生。想想也是,看看周圍嶙峋的怪石和半枯的投射下鬼影的鬆樹,就沒幾個女生敢大晚上的來到這裏了。石頭上投下的
“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鋒哥低頭看著石頭上投下的淡淡月影低聲詠道。
二人都在心中低聲念著“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耳”,卻沒人說出來,隻是相對一笑。
上官靖手中把玩著一小段枯樹枝,側過頭來望向腳下不遠處通明的煙火,輕笑道:“昔有竹林七賢,今有鬆林二瘋。”言語中頗有些自嘲的意味。不遠處那些沐浴著通明燈火的學生們,他們都在做些什麼?認真學習,追逐自己的夢想,為自己博個好前程,或許是如今大部分學生的狀態吧。毫無疑問,他們是被社會選中的精英,這個世界的未來是屬於他們的,隻是其中究竟有幾分是自己所樂意的呢?
“我覺得我之所以痛苦,隻因為自己想得太多。”鋒哥似乎有了幾分醉意,囂張地懺悔著。
二人晚上剛和一幫朋友們聚過會,相聚的理由是剛考完試。或許大家都知道這根本不算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因為下周還有幾門考試,但是在去的路途中又碰見了幾波院裏的同學們同樣出去聚餐。或許,大家隻是被這該死的平凡壓抑得太久,隻想尋找一個好的宣泄口來讓自己好好喘息一下。但是眾人的理智卻告誡著自己不能太過放縱,明天,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自己去做。或許,全場隻有這兩個稱得上是離經叛道的人喝多了。
趁興而出,興未盡,人已返,鋒哥趁著醉意邀請大夥同遊珞珈,應者,沒有出乎他意料,隻有同樣強撐醉意的上官靖。終於明白為何那些文人會有那麼多騷詞了,他們鬱鬱而不得誌,他們不甘與平民為伍,他們心比天高卻懷才不遇,滿腹苦水卻又找不到傾訴之人,隻能化作滿紙騷詞。
“這是一個大時代,一個浮躁的大時代,名韁利索,又有幾人能真正看透,滾滾紅塵,又有幾人能如我們這般一指出紅塵,揮斥方遒,糞土萬戶侯?”上官靖突然站起,大聲說著,旋即頹然坐下,歎道,“人這一生太多枷鎖,我所在意者豈為區區名利?親情友情愛情,我怕是這輩子都脫不掉了,不過話說回來,情之一事,又有幾人能真正看透,”他狠狠地將手中的半截枯樹枝扔向遠方,沉默了半晌,方才說道,“好想放逐自己,一個人去流浪,一簞食一瓢飲,乞遍世界又何妨。”
鋒哥無疑是一個很好的聽眾,聽到這句,引起了他心中極大的共鳴,低聲應道:“親情重如山,友情濃如水,愛情柔如風,我又何嚐不是放不下,否則即便是坐牢,要是能得到精神上的滿足,肉體上受再多痛又算什麼?你說是麼,靖哥?真想生在亂世,那才是我等應該存在的年代,縱是灑盡一腔熱血便又何妨?靖哥!”
上官靖無疑不是一個很好的聽眾,強撐醉意陪鋒哥登頂珞珈,發了一番牢騷,竟爾伏在石上睡著了。鋒哥苦笑著搖了搖頭,拍了上官靖,想喚醒他一同下山,哪知後者片刻已沉睡如泥,無法喚醒。待要扶起上官靖時,頓覺酒勁上來,渾身酸軟,哪裏扶得起來,同時也覺一陣困意襲來。他看了一眼下去的路,山勢還是有點陡,要是就這樣下去頗有危險,索性將外套披在上官靖身上,自己也尋了一塊石頭躺下,大笑道:“既然天意如此,就讓我們兩個天為被,地為床,夜宿珞珈!”不多時,也是沉沉睡去。
野嶺。
一個少年橫臥在大石上,晶瑩的露水濕潤了他的發梢和睫毛兀自不覺,似乎都還在做著香甜的夢。突然,一陣清風吹過,裹挾著晚春的清新,輕撫著這個疲憊的少年。
這少年身上雖然披了件外套,被風一激,仍是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立馬醒了過來。見到周圍情況,先是一愣,旋即醒悟過來,心中暗道:“上官靖啊上官靖,這回可是真和鋒哥一起做了“鬆林二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