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簌簌吹著,深綠色的竹葉發出嘩響,倒也動聽。
可樹下的對峙,依然在持續。
“我的衣服呢,”祁景祐望向林巧溪,笑著問,“這都多少天了,等著我來要呢?”
他語氣可真溫柔,配著假笑,讓被問話的人不寒而栗。
“等著,我現在去給你拿。”
蘇狸拉著林巧溪要走,又被問話聲截住。
“在你手裏?”
“對,洗過了。”
蘇狸不想和他反複周旋,問什麼便答什麼,他要是還挑刺,那真是病得不輕,該埋了。
聞言,祁景祐挑眉,似乎很滿意。
蘇狸盯著他的表情,隻覺得他這喜形於色的模樣,屬實沒什麼威懾力。
正欲走,男生又開口,“衣服的事等會兒再說。”
兩人站定,可蘇狸也不知道,除了衣服的事,還有什麼別的事可以談。
祁景祐望了林巧溪一眼,像在警告,“識趣的,就退到一邊去。”
可他沒想到的是,女生低著腦袋去拉蘇狸的手,一副共赴生死的團結模樣。
很好,感情真好呢。
“你還要說什麼?”蘇狸問。
“貴人多忘事,”祁景祐掃了一眼林巧溪,像是不服氣地再次警告,半晌才繼續說。
“你的祁叔叔請你去家裏吃飯的事,忘了?”他的視線,這時才落在蘇狸這。
“這不就是句客套話嘛,沒必要這麼較真。”
祁叔叔都沒說什麼,倒是被他兒子逮著一直說,像是祁景祐本人想吃這頓飯一樣。
“這可就沒禮貌了吧,”男生話裏帶笑,散漫的站姿可看不出是個循規蹈矩的人。
禮貌二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屬實有些諷刺。
林巧溪看向旁邊的人,像是沒明白他們的談話主題。
蘇狸和她解釋過,她和祁景祐算是認識,可沒想到如此熟悉,是他父親會親自邀請去家裏吃飯的熟絡程度。
此刻,蘇狸也沒多餘的精力和她解釋,她現在隻一心拒絕祁景祐的邀約。
就算她以前和裘曳去過一次祁景祐家,現在讓她單獨去,她可不敢,誰知道祁景祐這個瘋子會幹什麼。
“我要是去了,一定和你爸爸告狀,你欺負我和我朋友。”
蘇狸仰著腦袋,坦坦蕩蕩地說出自己要打小報告的事。
“我欺負你?”男生像聽到了什麼荒誕的笑話,立馬不服氣地細數,“拿熱水潑我的是誰啊?”
他甚至亮出了自己被燙出水泡的手背,“腹部的看不看?更大一片。”
那是撞在林巧溪水杯上,燙出來的。
說著,他就要掀衣服。
“不看!”
“對不起!”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這種時候,還挺像朋友,低頭的動作一樣快。
祁景祐望向說“不看!”的人,表情顯而易見的複雜,透著點被拒絕的小失落。
“祐哥,”幾個男生走了過來,為首的瘦子叫了一聲。
男生隻側頭看了一眼,並未理會那三四個人,走近後,他們也隻是安靜地站在祁景祐身後,像一群不專業的保鏢。
“所以去不去?”他又耐著性子問了蘇狸一遍。
“你不怕我告狀,我就去。”
蘇狸掃了一眼新來的那些人,基本就是上次見過的那幾個。
“隨便告,我最近確實皮癢。”
男生輕哼一聲,語氣滿不在乎,倒是後麵站著那些人聞言左右望望,露出些被逗樂的愉悅。
隻有那個很高的男生麵無表情,眼裏犯愁。
在這句令人發笑的話後,談判終於是結束了。
那群人準備撤時,祁景祐再次晃到蘇狸背後,彎腰說了句“來的時候,記得帶上我的衣服。”
蘇狸耳朵一陣發麻,她退開一步,祁景祐邪笑著又道:“我現在可稀罕這件衣服了。”
咦,惡心,變態,倒胃口。
人走了,笑聲還回蕩著,不知道一群人在笑什麼。
“還去吃飯嗎?”一旁的林巧溪打斷了女生的嫌棄。
“去啊,”蘇狸收回視線,往食堂的方向走,“餓死了。”
走出幾步,林巧溪回味一番才說,“你可越來越會懟人了。”
一想起剛才祁景祐扭曲的表情,她就覺得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