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以最快的速度,將那兩個人的屍體抬出車子,匆匆掩在路邊的草叢,而後開著車子前往H市市郊的一家私立醫院。
在那裏,池然雖然得到了及時的救治,保住了一條命,可也因為失血過多,送醫不及時,整個人就此陷入昏迷,直到現在。
從H市到B市,再到現在美國西海岸最好的醫院,蕭卓然那些人給他換了一家又一家醫院,幸好達拉斯那撥人很快就被他們收拾幹淨,也讓她不用再東躲西逃地過日子。每換一家醫院,她都會偷偷地跟過來,在距離醫院最近的賓館住上一段日子。在他們過來的間隙,跟醫院的醫生和護士打點好一切,她就可以悄悄過來,偷偷看上他兩眼,再悄無聲息地離去。
可從未有過一次,她能夠像今天這樣,正大光明地站在病房裏,沒有任何阻隔地,靜靜地看上他一段時間。
離開了達拉斯,她什麼都不是。她曾經不止一次地痛恨過自己,恨自己為了生存和金錢成為達拉斯的工具,也恨自己明知道不應該卻跟他越走越近。可是後來,日子一長,她也漸漸想清楚了。如果沒有達拉斯的魔鬼式訓練,她現在根本沒法在這個社會立足,也不可能憑借一技之長找到一份體麵的工作;如果沒有她曾經一念之差的錯誤,也就不會有後來進入卓晨做臥底,認識池然的種種關聯。人這一輩子,就是一環扣一環,誰也別想不付出辛勞隻嚐甜頭。就好像她曾經的所作所為,毀掉了自己這輩子最寶貴的東西,現在的她,隻能盡己所能,用後麵的幾十年做補償。
她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鍾表,時間快到了。
輕輕地走到床邊,把床頭櫃那束白玫瑰換成自己剛買的白色雛菊,羅妃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手指輕輕撫過他的眉眼、鼻梁、嘴唇,將玫瑰隨手扔進靠近門邊的垃圾桶,便拉開門快步離開了。
走廊的另一端,走來三人。走在當中的是一個身材窈窕的年輕女子,她穿著一條淺綠色的無袖連衣裙,剪了短發,白淨的臉上掛著恬淡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既甜美又清爽,隻有仔細觀察才會看到她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走在她左手邊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手臂始終環著她的腰身,另一手還扶著她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樣子,俊美的麵容上也掛著關切的神情,不時還會低聲問她幾句什麼。另一邊的男子臉上則掛著調侃的笑容,快進病房的時候,還笑著說了句:“這才五個來月,卓少你不用這麼二十四孝老公吧!”
薑如藍淡淡一笑,沒有說什麼。蕭卓然則目光冷厲地瞟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意思是在笑話他三年內求婚超過十次還沒成功嗎?
走進病房,黎邵晨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看到床頭櫃上擺放的新鮮雛菊,不禁立刻回頭:“小薑?”
薑如藍也皺了皺眉,“我昨天剛換的是白玫瑰。”
三人的目光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向門邊的垃圾桶,白色的玫瑰花瓣柔白細嫩,看起來應該買回來沒有兩天時間。黎邵晨皺著眉頭,麵色不豫,“我去問問值班護士。”
薑如藍走到病床前,打量著花瓶裏的新鮮雛菊,輕聲說:“不用了。我知道是誰換的。”
“羅妃?”黎邵晨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麵上滿是厭恨,“咱們都換了這麼多家醫院了,她怎麼還是陰魂不散的,這次居然還敢正大光明地登堂入室了?!”
薑如藍看著池然平靜的睡顏,靜了幾秒,說:“算了。”
黎邵晨是個急性子,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什麼意思?”
“三年時間,咱們給池然換了將近十家醫院,每一次她都能找來,也算是有心。”蕭卓然一直沒有講話,這會兒順著薑如藍的話說,“而且之前她也沒有做什麼,這是她第一次進病房,也隻是換了個花……”
“我管她進沒進病房!”黎邵晨整個人完全一副麥了毛的樣子,叉著腰從房間這頭走到那頭,“我隻知道她當初一進公司就不安好心!她當時是不是想把小薑擄走交給達拉斯?”
這個倒是實情,薑如藍點了點頭。
“她是不是趁著我們都不留意的時候刻意勾引過你!”黎邵晨又把目標轉向蕭卓然。
蕭卓然擰眉,“她那是出於達拉斯的授意。”他這麼說,倒不是想為羅妃開脫,純粹是怕在場另一個人知道了會多想。
黎邵晨被他這麼一瞪,很快也反應過來,噎了一下之後又指著池然對兩人吼:“我發小去一趟H市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全都拜她所賜?”
薑如藍沉默了一陣子,本著實事求是的精神輕聲辯解:“她當時雖然拿槍指著池然,但是開槍的是達拉斯另外一個手下,她當時會那麼做,一方麵是自己心裏猶豫不決,另一方麵我覺得她也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我不管那麼多!”黎邵晨提起這件事就是一肚子火氣,“反正當時小然子是被她勾勾手指騙走的,我不管過程,隻問開頭和結果。這件事就是因她而起,最後害得池然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他媽因為這個事掉了多少眼淚,老爺子當初犯了心髒病還送進急救病房,他妹妹直接買了最貴的飛機票回來,差點兒連畢業典禮都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