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微微點了點頭,堅持把薑醫生送到了門口,我跟在他後麵,再次跟薑醫生道歉致謝。
門一合上,楚亦又坐回了沙發,仍舊剛才的姿勢,透著一股掩藏不住的疲倦感。
我走到他跟前,低頭想仔細看看他的麵色,才剛剛挨近,閉著眼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近距離四目相對,我有些措手不及,兀自鎮定的繼續關懷:“你怎麼了?”
楚亦長而密的睫毛輕輕眨了眨,我來不及腹誹這是什麼妖性就聽見他懶懶的嗓音。
“醫院昨晚給爺爺下了病危通知書,我不放心,去守了一晚。”
“啊---那脫離危險了嗎?”想著他一晚沒睡,上午還打了半場激烈的比賽,下午數理比拚,腦力體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嗯,搶救過來了。”他聲音低了下去,抬手輕捏著眉骨,眼睛不自覺地又閉了起來,“你吃過了?”
“吃了幾口想起換藥的事就回來了。”我頓了頓,“你吃了嗎?”
“我沒胃口。”說著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個號碼遞給我,“想吃什麼跟陸經理……”
我一把按下他的手,打斷他的話:“別點外賣了,我去煮點麵條,很快的。你也吃點,吃完了再去睡吧。”
他臉微微一側,重新睜開了眼睛凝視著我,又近又輕的吐息在我耳旁一下又一下的掃過。
當安靜的環境被無限放大,些許的尷尬在我的意識裏漸漸發酵,我忍不住想自己的這份自作多情該怎麼收場時,終於聽見他說了聲好。
我急急忙忙地要往廚房衝,他微微透著啞的嗓音立刻追了上來,“走慢點。”
我輕笑出聲,腳步到底慢了下來。楚亦家的廚房很大,南邊三個櫃體大小的空間直接設計成了保鮮室,裏麵的瓜果蔬菜生鮮一應俱全。
我隨手拿了些雞蛋、牛肉和蔬菜,打算做牛肉麵喂飽自己和他。
洗洗切切、煎煎炒炒,久違又不陌生的手藝連我自己都覺得香氣誘人。
“好香,做的什麼?”
我被突如其來的出聲驚得快速轉回頭,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來的,這會兒坐在餐邊台的高腳椅上,一手托著下巴睨著我身後即將出鍋的麵。
盡管少了骨頭湯做湯底,但當我把煎好的嫩牛肉和荷包蛋放在煮的軟糯適中的麵條上後,上好的賣相給這碗麵加足了分。
楚亦的神情懶懶的,直到我把碗端到他麵前,他的眼神才微微閃動,盯著那麵看了很長時間。
在我的印象裏楚亦並不挑食,魯姨做什麼他吃什麼,即使偶爾菜的味道偏鹹或偏淡,他也不會說什麼。
“我隻會做些簡單的,味道肯定比不上你常吃的那家,”我一邊說著一邊夾了一筷子呼呼吹著氣,“至少熱乎出鍋的,你就將就著吃點吧。”
我說的客氣,心裏緊張的要命,沒等涼了就囫圇吃了口,舌尖竄起的燙勁一路滾到了舌根。
對比我不甚雅觀的吃相,楚亦仍舊保持了一貫的優雅,普通的一碗牛肉麵硬是被他吃出難以形容的逼格來。
“味道不錯。”他說著把麵一挑又是一口,唇角跟著浮出一絲笑意。
我跟著傻傻的笑起來,無法言喻的滿足感在心裏膨脹,看著很快見底的麵碗,我不住的跟自己說比起你的缺席,我的回來是對的。
楚亦說他來洗碗的時候我並沒有多堅持,這會兒看他往水槽前一站,隨意地擰開水龍頭,一雙好看到無可挑剔的手拿著碗和清潔布在嘩嘩的水流下衝洗。我吃飽懶得動,趴在桌上消食,目光纏著他的一舉一動不願挪開。
楚亦仿佛知道我在看他,不動聲色的說道:“不放心的話,要不你來?”
“不要,隻是沒想到你什麼家務活都能做。”或許更早的時候,我發現這人並不是我以為的那樣除了是個富二代和學霸之外就什麼都不會,他會每天自己動手洗貼身的衣物,給柴叔的手機上設定服藥的鬧鍾,偶爾魯姨吃不消做的重活但凡他在家就不會讓魯姨勞心勞力。
“原本以為我隻是個會移動的廢物?”他邊說邊轉過來擦桌子,看上去心情很好,眉眼的線條舒緩,不見之前的疲乏。
這樣的形容,我不禁愣了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你這是在跟我說笑話嗎,”我敏銳的捕捉到他喉嚨裏發出的一絲輕笑,接著實話說道:“我是很意外啊,畢竟很多少爺都是飯來站口衣來伸手。”
這時,楚亦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我和他同時看了眼屏幕,來電顯示:m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