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真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呈遞給太平帝。
太平帝接過來一看,上麵是一少年畫像。
馮真道:“溫太息去到嶺西,已經探得,張信之子張思涯,實際上是嚴親王和張萱所生,此時被送入京城為質,正在國子監讀書,嚴親王已經修成八品龍靈之力,周纓和張信每年獵取鮫珠,大部分是私下送給嚴親王壓製體內狂暴,這次溫太息本來就要得手,結果被風長生所阻。”
太平帝冷笑道:“他把澤兒說出來試探,卻不敢將自己說出來。”
馮真道:“奴婢鬥膽多嘴,嚴親王向來持重,也許是怕陛下怪罪,所以才有所隱瞞。”
太平帝道:“我為淵兒賜婚,又寬待澤兒,他可是我親兄弟,有何顧慮?”
馮真跪地道:“陛下,如今各處生亂,人心離散,切不可與嚴親王再生齟齬。”
太平帝沉默,隨後道:“你可記得那次在朝堂,我提起的《八至》詩?其中有一句,至親至疏夫妻,這句若改為至親至疏兄弟,也是恰當,你自小入宮淨身,不懂這些。”
馮真道:“那張思涯如何處置?”
太平帝道:“暫且不用管他,他是我兄弟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兒子。”
馮真心中大驚,小心翼翼道:“陛下的意思是?”
太平帝卻不言明,話鋒一轉道:“那溫太息可靠嗎?”
馮真道:“他被逐出道門,浪跡江湖,不為一家所用,此次南海之行,他就是和海商林家同行。”
太平帝道:“這樣的人倒翻不起什麼大風浪,可以多使金銀,買他消息,西南大亂,晉商和海商恐怕也不消停,派出去的太監要用心辦事,範昭那邊也多去探看,別讓他閑著,什麼時候下雪,什麼時候放他歇息幾日。”
馮真道:“是。”
太平帝疲乏,擺了擺手,示意馮真退下。
馮真道:“皇後那邊?”
太平帝道:“你代我去看望吧!”
“是!”
說罷馮真退下。
太平帝看著空蕩蕩的大殿,生出無盡孤獨之感。
忽然馮真去而複返,稟道:“奴婢方才忘了一事,晴雲公主進宮了,應當還未離去,是否請公主過來。”
太平帝聽了,眼神柔和道:“也罷,別讓她來了,還是我去一趟吧。”
馮真忙去安排,伺候太平帝移駕皇後寢宮。
話說龍璧回到內閣,幾位閣臣立刻圍了上來,都問太平帝有何旨意。
龍璧代為轉述。
眾人商議,轉而爭吵,直到深夜才結束,隨後擬定公文,大致如下:
命衛氏駐紮蜀州,由蜀州布政使蘇東樓和蜀州都指揮使杜羽妥善安置。
責令嶺西、嶺東防範象國和滇州,其他各地亦加強軍備,以防不測。
革去陳渠征渝元帥之職,回五軍都督府繼續任職。
各軍有戰損者,須補充兵力,不得延誤。
眾人審閱幾遍,抄送各部,簽押披紅過後發出。
已經到了夜半,幾位閣臣緩緩而行,相伴出宮。
年關將近,這一年的恩恩怨怨也該暫時放下了,出了宮門,他們和和氣氣地互相道別,各自歸家。
皇宮裏恢複了安靜。
今夜月圓。
皇城欽天監衙署,範昭孤身一人,依舊在凜冽寒風中觀看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