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陳渠、陳祖光父子帶領五萬京營軍,到荊州與白蛟彙合,白蛟點檢三萬衛所軍,親自率領隨陳渠出征。
陳渠命白蛟之兄,夷陵衛指揮使白虯與豐都衛指揮使孟守常,帶領一萬水軍,進抵三峽。
又命高炳、曹岩一同出征,大軍浩浩蕩蕩向西進入施州。
十月十五,主力大軍在施州與渝州交界帶駐紮。
當天夜半,值夜士兵隻看到一些五彩靈氣絲絲縷縷飄蕩而來,進入一座座營帳之中。
來不及反應,營帳中已經傳來慘叫聲。
值夜將官忙命人吹角,提醒全營。
將官們起身,先用出霸王靈,護住未感染的士兵,然後下令誅殺屍鬼,這屍鬼各個眉心紫色光點大如雞蛋,進度有度,陳渠親自指揮,命將士們守住軍營,不求全殲,隻求自保。
到天亮,一切平息。
檢點人數,五萬京營士兵,折損三四千。
三萬荊州軍,也折損兩千多人。
最可氣的是六千陣亡將士化身屍鬼,最後都從軍營出走,不知所蹤
出師不利,陳渠大怒。
白蛟獻計道:“死亡兵士恐怕成了鬼門的傀儡,與其作戰,越持久越不利,征渝大事宜速戰速決。”
陳渠深以為然,他命孟守常與白虯沿長江溯流而上,命蜀州都指揮使杜羽帶兵東進,他則率主力西進。
三路大軍直逼渝州。
陳渠與白蛟大軍,進逼豐都,在山水之間,遇到上萬屍鬼埋伏。
其中還有數百巨人屍鬼和玄門屍鬼混在其中。
雙方爆發激戰,地形逼仄之下,官軍雖然不致落敗,卻不時有死傷人員化作屍鬼,如此一來,戰事僵持,漸漸不利。
陳渠見狀,急命大軍後撤,重新回到施州境內。
不久,孟守常、白虯發來軍報,被影門擊退,現駐紮在長江關口。
杜羽也發來軍報,說遇到屍鬼,大軍回撤。
陳渠沮喪,不敢再有動作,隻派出去斥候探聽消息。
他和白蛟、陳祖光商議軍情,陳祖光獻計:“鬼門妖術厲害,神出鬼沒,大軍不宜妄動,須讓玄門出手,擒殺鬼門魁首。”
此計乃是當初在嚴親王府,趙白駒所言,陳祖光並沒有告知陳渠,此時遇到屍鬼,方才想起,所以提了出來。
陳渠思慮過後,當即同意,召集玄門修者商議。
此時孔先鳴,孔先聲,孟上德、孟上誌,九川,九陰等人以及荊州三門精英都在營中,不時便被請來大帳。
陳渠開門見山道:“鬼門邪魔歪道,詭異難測,還望諸位傾力相助。”
孔先鳴道:“我方可進入渝州,伺機誅殺敵酋,然則佛門不在,實力大打折扣,不如將軍修書,命蜀州天府書院和萬佛寺高僧等玄門修者一同出手才好。”
陳渠會意,當即修書一封,送達蜀州。
孔先鳴特意提到天府書院,實在有先見之明。
若說天下儒門,能與東州孔孟二府掰掰手腕的,除了虞達虞夫子,就剩下蜀州杜氏。
杜氏所建天府書院,在蜀州也是幾百年屹立不倒,門人子弟遍布蜀州,威勢甚於孔府分院天仁書院和孟府分院天義書院。
杜氏祖上更是出過一奇人,兵儒雙修,成就非凡,自此杜氏子弟屢有猛將出世。
炎朝建立時,杜氏領蜀州投降炎朝,炎朝皇帝特賜杜氏代代掌握蜀州軍政大權,雖無諸侯之名,卻有諸侯之實。
炎滅雲興時,杜氏又降了龍氏,一切照舊。
龍德十三年,龍德帝命泥黨官員高炳出任渝州知府,命曹岩出任渝州衛指揮使。
天正帝即位後,安插雲黨官員蘇東樓為蜀州布政使。
如此一來,渝州雖然名義上歸蜀州布政使節製,卻猶如邊鎮一般,軍政大事單獨奏報朝廷。
對此杜氏十分不滿,不過巫山和豐都兩處敏感,杜氏一直覺得燙手,既然一並甩了出去,也便沒有多說什麼。
蘇東樓和高炳處事也算圓滑老到,妥善平衡了朝廷和杜氏的關係。
太平帝此後未動蜀州之人事。
十幾年來蜀渝之地相安無事,誰知道前些日子鬼門突然作亂,杜氏才感大事不妙。
蜀州門戶,一在漢中,一在渝州。
渝州給了朝廷,本是應當,然而被鬼門占去,直接斷了與中原和江南的聯係。
若鬼門圖謀蜀州,則杜氏危矣。
所以在接到朝廷命令之後,杜氏人人自危。
杜羽卻心思縝密,他想到即便渝州要緊,也不可反客為主,須以東線為主,西線為輔,視朝廷主力戰績,蜀州軍伺機而動。
於是杜羽命戎州軍營按兵不動,防範夢國,他召集幾路軍隊,共計五萬人,由他親自率領,東進至蜀渝邊界。
很快朝廷軍水陸兩線皆失利的消息傳來,杜羽當即命人西進幾十裏,搶掠了幾個蠻人村寨,便率軍回撤,發軍報至陳渠處,說遇上鬼門妖法,將士作戰英勇,卻也未有建樹,為防止全軍覆沒,已經撤回。
十月底,接到陳渠軍令,說命玄門潛入蜀州,擒殺敵酋,他當即告知藩台衙門和天府書院。
冬月初,相關人士在藩台衙門商議。
在座有:
蜀州布政使蘇東樓,
蜀州都指揮使杜羽,
天府書院掌院杜易,
天仁書院掌院孔先遙,
天義書院掌院孟上遠,
靈禪寺主持鑒石菩薩,
清水觀觀主九遊真人。
因關中與蜀州相鄰,所以萬佛寺派人來的是蜀州,其中就有釋心和尚、鑒海菩薩、鑒月菩薩。
眾人到齊,見禮落座。
一盞茶後,杜易開口道:“鬼門作亂,朝廷命我等以身犯險,虎口拔牙,諸位怎麼看?”
在場眾人都看向萬佛寺的幾名和尚。
因為在此處,隻有他們是玄門總教特使。
鑒海、鑒月看向釋心。
釋心道:“三門在八月圍攻豐都鬼城,被鬼門暗算,雖不至於元氣大傷,也吃虧不小,然而我修者雖然身懷異術,終究勢單力薄,須大軍進逼,對渝州施壓,我方才好暗地行事。”
杜羽道:“此事好說,我可修書至鎮遠侯處,請他相機行事,我東西兩軍一同出擊,以策應諸位行動。”
釋心道:“承蒙將軍周旋。”
此事就此定下,眾人回到驛站之後,鑒石和九遊才說此事不妥。
九遊道:“杜氏擺明了是要我們去送死,釋心師侄,你怎麼就應了。”
釋心道:“此事在朝廷逼迫,不在杜氏,我等自然不可上當,隻須進入渝州,表明態度,躲藏幾日,隻說形勢不利,撤回就好。”
鑒石道:“恐怕杜氏要派人跟隨。”
釋心還沒說話,九遊道:“殺了便是!”
鑒石聽了沉吟不語。
鑒海道:“九遊道長說的氣話,怎可自相殘殺。”
九遊道:“我說的可不是氣話,你們幾位來蜀州不多,別看都杜易客客氣氣,嘴上說得好聽,背地裏行事,何曾把咱們放在眼裏,隻把咱們當外鄉人欺淩,好像這蜀州是姓杜的。”
鑒石道:“他家是本地數百年的大戶,自然有倚仗,好似那儒門在東州,你道門在江東,都是一樣。”
九遊道:“那可不一樣,孔氏和張氏再怎麼樣,也是奉中原皇帝為尊,何曾像他這樣,眼看著就要自立門戶。”
這時鑒月道:“再怎麼樣也不能背後傷人,咱們就做給他看,晾他也不敢說什麼。”
眾人又論幾句,也便罷了。
杜羽和陳渠互通信件,定下戰術。
杜羽安排戰船,從渝水和長江,分兩路進攻渝州。
陳渠命孟守常、白虯繼續進攻三峽,同時密令湘州出一萬人,沿著烏江西進,偷襲渝州,他自己則親率大軍前壓。
此時已到冬月中旬。
陳渠急需一場大勝扭轉局麵,否則無法回朝廷交差,他本不指望玄門能有什麼大作為,隻擾亂鬼門後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