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長生吃完飯,曾纖纖收拾碗筷離開,過了片刻匆匆忙忙回來,手裏捧著一個包袱。
石長生見了尋思,這是要做什麼用?
不容細想,曾纖纖打開包袱,取出一件長衫扔給他,讓他趕快換上。
石長生此時用過粥飯,體力已經恢複不少,便站起身來,一邊拿著長衫比量,一邊口中問道:“這是誰的衣衫?樣式可有些年頭。”
“我父親年輕時候的,有的穿就不錯,哪還顧上矯情樣式。”曾纖纖口中說著,手中還在整理包袱。
石長生打眼一看,邊軍幹糧,鹽巴,換洗衣衫,還有些銀兩盤纏,一應俱全。
石長生心道,難道真要私奔?這軍營幹糧民間可不多見,難道她早就計劃好了?那可就與我沒什麼幹係了。也不對,怎麼隻有我的沒有她的。便問:“你這是做什麼?”
“那淨衣司的人來了,怕要對你不利,你須盡快走。”曾纖纖說著,就要把之前從石長生身上取下的黑色藥瓶塞進包袱。
石長生這才明白,便攔住她,又將長衫放在桌上道:“你這主意糟糕得很,一者那些人很是厲害,尤其那領頭的,就是我先生也未必能勝過他,且他們耳目眾多,我是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了。二者我若躲了逃了,你們父女怎麼辦,家中下人怎麼辦?淨衣司有皇權特許,可先斬後奏,把你全家害了也不一定。”
曾纖纖停了手中活計,坐在凳子上捏著手道:“那怎麼辦,他們要抓你呢?”
石長生不以為然:“要是別國兵馬亦或攔路匪徒,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我還是有些忌憚,要是朝廷官差我卻是不懼,我師門是邢州清風書院,掌院夫子曾位列三公,他們也不敢太為難我。再說他們也不一定就有惡意,興許是好心送我回你姐姐家!”
“總歸是圖僥幸的事,我聽說那淨衣司比山賊強盜還要凶惡,不得不防。”曾纖纖知道石長生有意寬慰她。
石長生道:“沒得事,我什麼都不怕,最多就是個死,活著還嫌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話可不對,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才這樣年紀,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怎麼如此喪氣?”
石長生脫口道:“你是官家小姐富家千金,家庭和睦,生活幸福,不懂我們寒門子弟苦楚。”
“哼!你這叫什麼話,我待你可曾輕慢?如何揶揄擠兌我。”曾纖纖扭過身去。
石長生見她惱了,才知道自己說錯話,忙慌張起身,又是作揖,又是賠不是道:“纖纖妹妹待我好得很,是我亂講話,是我不對,該打該打…”
曾纖纖見他焦急模樣,噗嗤笑了,道:“你叫我什麼?不叫姑娘小姐了?”
石長生道:“叫什麼都不重要,隻要你不生氣就好。”
曾纖纖看他頭發散亂,形狀落拓,便道:“我給你洗個頭吧!”
“這如何使得。”石長生還要推辭。
曾纖纖又作生氣模樣道:“別說話,坐那等著洗頭。”
說罷張羅來了木盆冷熱水,毛巾皂角。
給他洗了頭,該說不說,石長生洗了頭發,頓覺清爽不少。
曾纖纖給他擦幹頭發,又讓他坐木凳上,親自給他梳頭。石長生看見陽光溫熱,便道:“去外麵梳吧。”
曾纖纖欣然同意。
李無疾等人殺氣騰騰地趕到後院時,就看見暖陽刺樹,光影斑駁,喜鵲爭鳴,羽翅閃動,少女專心的給少年梳頭。
龍鈺公主看了,當下想起故人往事,心中動容。
曾纖纖專心梳頭,口中道:“諸位稍等,我給他梳完頭的。”
梳頭,束發,打髻,做完一切頭發也差不多幹了。
曾纖纖看了看晾在衣繩上的長衫道:“可惜衣服還沒幹。”
李無疾揮手射出一道火焰,火焰覆在那長衫上,騰起一陣白色水汽,火焰熄滅消失,那長衫竟已幹了。
曾纖纖便將長衫從晾衣繩上取下,幫石長生穿上。
李無疾看了石長生長衫,吐了兩個字道:“儒門?”
石長生拱手作揖道:“清風書院,石長生。”
李無疾道:“原來你就是石長生。”
石長生道:“您知道我?”
李無疾道:“不止我,很快全天下的人就會知道了。”
“噢?”
李無疾道:“你已經被皇帝陛下欽點為新科狀元。”
曾繁和曾纖纖聽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石長生也驚詫道:“我不曾參加殿試,如何能做狀元?”
李無疾道:“這個後麵我會跟你詳述,先跟我們走吧!”
石長生對曾繁作揖,又對曾纖纖道:“纖纖,我去了,有緣再見。”
曾纖纖有些不舍,忽然想起什麼,她跑進房裏將那黑色藥瓶取出,塞進石長生手裏道:“你保重,後會有期。”
石長生將藥瓶塞進懷裏,便和李無疾等人走了。
曾繁和曾纖纖一直送到大門口,曾繁掏出銀票交給李無疾道:“這少年苦楚,請李統領受累,給他添些衣物餐飯,多方擔待照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