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謝仲酒飲半酣,離了花間酒莊,在街上閑逛。
正當炎夏永晝,赤日當空,謝仲本想去幻春苑,又覺得為時尚早,怕去了冷清,還攪了姑娘們午睡。
立在街邊四下張望,就看見前方一座茶樓,不時有人出入,他便行到樓前,抬頭看到牌匾上“茗心齋”三個大字。
之前往來經過,不曾注意這招牌有什麼意趣,此時謝仲心中暗道,香草苦荼,何心之有。
搖頭進門,小二招呼,引謝仲入座,問吃什麼茶,配什麼碟。
謝仲點了一壺“蒙頂甘露”,又選了幾樣肉脯蜜餞,糕點果品,小二自去張羅。
片刻茶碟上來,擺放上桌,小二自行退去。
酒後口幹,謝仲不等茶葉泡熟,先斟了一杯,茶燙難飲,他伸出兩指夾著杯墊挪去一邊晾著,又覺倦怠困乏,便拄著腦袋打盹。正在迷迷瞪瞪,幾欲睡去,忽聽醒木聲響,裂耳驚堂。
原來這茶樓大堂內有一台,夜裏唱戲,白日說書,方才有一老先生上台,立在桌後,拍了醒木,引茶客注目,這便開始說書。
謝仲被嚇了一跳,困意全無,隻聽老先生開口道:“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
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尤似墜樓人。
列位,這一首《金穀園》詩,乃唐代詩人杜牧所作,所詠所歎為西晉石崇與其寵妾綠珠之舊事,這石崇也算一代奇男子,那綠珠更是一代奇女子,若問二人何奇隻有,且聽老朽慢慢道來…”
謝仲心道,原來是說的是綠珠墜樓的故事,雖是眾所周知的典故,閑來無事聽聽也可解悶兒,於是他便端杯飲茶,津津有味地聽起書來。
這老者功力匪淺,本來一個風流韻事,卻將那東晉門閥,政治鬥爭,文人雅趣,風塵軼事盡數揉雜其中。
一場書說下來,足有兩個時辰,直至最後,講完綠珠墜樓,已到紅日西垂。
堂中眾客不覺乏味,反而意猶未盡。
謝仲坐了這許久,飲了三四壺茶,瞧著時辰差不多了,起身付賬離去。
沒多久來到幻春苑,裏麵已經開始上客,大廳裏沒有開始節目,謝仲便來到櫃台。
劉掌櫃看見忙招呼道:“呦,謝公子好久不見。”
謝仲道:“最近可好,賭錢可贏了。”
劉掌櫃道:“快別提了,何曾贏過,公子一個人?給您安排房間。”
當即引謝仲去到一間春房。
謝仲道:“叫春椒來吧。”
劉掌櫃賠笑道:“春椒姑娘如今坐香房了。”
這幻春苑中,若有富貴熟客相中哪個姑娘,若這姑娘願意,便出巨資包下一間春房,單與這姑娘溫存所用,名曰香房。
謝仲聽了,知道有人包下春椒,有些不悅道:“這是長進了,哪一間我看看。”
說罷就要出門去尋。
劉掌櫃忙攔著道:“謝公子,不合規矩,我給你叫別的姑娘過來。”
謝仲道:“這可不行,我就是奔她來的,我也給他捐一間香房,不就是銀子。”
劉掌櫃忙勸道:“您稍候,我叫她來,我叫她來。”
說罷劉掌櫃出門,卻不是去叫春椒,而是下樓去請春娘。
謝仲哪能信他,隻等他出門便開門出去,見了一個姑娘就問,春椒香房哪間,那姑娘不敢亂講話,隻說不知道。
謝仲正待發作,卻見春薑從一間房中出來,向他這邊走來。
謝仲攔住又問,春薑低聲便道:“就是我剛才出來那間,別說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