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無情揮出一道靈氣,射在蕭玉郎的眉心,蕭玉郎瞬間眼神清明,恢複神誌。
蕭玉郎看清眼前形勢,對申無情道:“前輩應當就是法家傳人申無情。”
申無情道:“不錯。”
蕭玉郎道:“能否放了這些學生。”
申無情道:“我說了不算。”
蕭玉郎道:“那誰說了算。”
申無情指著韓鬆道:“他。”
蕭玉郎與眾書生聽了都不解其意。
韓鬆更是眼神迷茫。
申無情道:“我法家,宣正法,明世規,執道尺,降天罰。所以,自稱尺工。今日,化劍作尺,借這少年之手,降下天罰。”
蕭玉郎道:“為何選這少年。”
申無情道:“這少年識得人間疾苦,不受仁義道德所累,剛強無畏,大節不虧,當得一個正字。”
蕭玉郎道:“不知是誰,犯了什麼罪,要降什麼罰?”
申無情道:“殺人之罪,償命之罰。”
蕭玉郎道:“這些書生雖然碧玉微瑕,但未經人事,不曾作惡,不知申前輩所指何事,凶犯是誰?死者是誰?苦主又是誰?”
申無情道:“為禍人間,凶犯是你,死者甚眾,苦主便是天下蒼生。”
聽到此處,眾書生更是一頭霧水。
謝仲開口罵道:“老匹夫,你能不能講人話,我看這天下第一凶犯是你才對,無緣無故抓我們來挨餓,逼我們吃人肉,你們蠱惑人心,食人啖骨,才是罪不可赦,現在又說什麼代天降罰,真當自己是什麼好東西。”
申無情道:“抓你們來,也是代天降罰,不過罰的不是你們,而是你們的父輩,父債子還,也是常理正法。”
謝仲道:“老匹夫,你聽聽你說了個什麼,狗屁不通,其他人也就罷了,長生與韓鬆,一個從小無父,一個父親早就冤死,他們二人又怎麼說,還有我二先生,他又何曾做什麼惡事?”
申無情道:“這兩名少年確實不用代父受罰,不過我要他們二人,一個作證,一個執尺,至於你家先生,可稱十惡不赦。”
蕭玉郎嗬嗬笑了,良久方止,道:“這話沒錯,當真是十惡不赦。”
“說來枯燥,咱們就舉一事例,這位少年,你是京城來的,我便舉個京城的事例。”申無情指向龍澤。
龍澤道:“願聞其詳。”
申無情道:“京城憶夢樓曾有一藝妓名喚春仙,你可知道。”
龍澤聞言心中一凜,答道:“知道。”
申無情道:“你知她為何從邢州幻春苑,去往京城憶夢樓?”
龍澤道:“樓主白浪指派。”
申無情又問蕭玉郎道:“蕭先生,你可記得那年白浪問你,春琴好還是春仙好?”
蕭玉郎道:“記得。”
申無情道:“當時你如何回答?”
蕭玉郎道:“擁春仙入帳,聽春琴弄弦。”
申無情道:“白浪又說了什麼?”
蕭玉郎道:“白浪問,若二者取其一,蕭先生怎麼選?”
申無情道:“你如何回答?”
蕭玉郎道:“入帳無趣,不如聽曲。”
申無情道:“春仙、春琴本來琴藝不分伯仲,隻因你偏愛春琴,白浪便遣春仙入京,然後春仙與世子龍澤相戀,皇帝命淨衣司統領李無疾將龍澤軟禁,春仙姑娘相思成疾,不久去世,這位公子,是也不是。”
龍澤又想起往事,心中苦澀,他垂眼道:“是。”
申無情道:“那麼請問,春仙之死,是病亡還是他殺?”
龍澤悲憤道:“他殺。”
申無情道:“凶手是何人?蕭玉郎?白浪?龍澤?李無疾?還是皇帝?或者他們都是。”
龍澤道:“我不知道。”
申無情對眾書生道:“你們來說,這凶手是誰?”
眾人小聲議論,各執一詞,大多認定是春仙自己想不開。
趙白駒道:“你隻說不相幹的,那女子之死,多半怪她自己想不開,你們鬼門草菅人命,食人事鬼,偏偏一句不提。”
申無情道:“這兩件事,其實是同一樁案,我且問你,若不是世道艱辛,那春仙等女子如何流落風塵,無辜慘死?若不是有人願意舍棄自身飼喂眾生,這些貧苦孤兒,如何活命?正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你見那春仙姑娘之死,便能見天下無數女子之命運,你見我鬼門中人之死,便能見天下蒼生之苦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