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們並不在意,他們雖然沒什麼錢財來買更多更好的香火,但是有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虔誠,並不介意多供奉一個塑像。
兩次屍鬼之疫讓鬼門做大,從西、北兩個方向,慢慢向中原、蜀地、江淮、江南等地滲透,這冀州之地首當其衝。
多年經營之下,北方各州,百姓們不僅供奉了神仙佛祖之位,還請了鬼王之像,信了鬼王,不過是與其他神靈並信,且這些信眾多是薄民農戶,貧困潦倒之人。
說回邢州,此次閉城封道,府縣百姓們困在家中百無聊賴,隻擔心缸中糧米能堅持幾日,還惦記田裏莊稼無人照料。
官商們忙著奔波勞碌,撈取錢財,奈何他們中不少人的孩子在丟失學生之列,也不盡如意。
九龍峽穀內外,玄門與妖門互相對峙,兩相僵持之下,也都不好過。
沙丘宮被困學生與鬼門信眾也難和平相處,顏樞彭倫金蟾三人守在外麵,日夜監督開挖地道,很是疲累辛苦。
要說唯一不受此事所累的,倒是蕭玉郎。
他少年成名,論修為,十八歲達化龍境中品,論文采,名動京師,風流天下,論功業,有輔佐君王繼承大統的不世之功,唯一的遺憾,恐怕就是朝月公主了。
世間難過,唯有情關。
曾經他以為他是世上最逍遙之人,朝碧海而暮蒼梧,一劍出而平天下,一詩成而傳千古,十幾年過去,他已經三十五歲,才發覺自己滿腹經綸,一身修為,倒像一個個枷鎖,壓在身上,沉重而僵硬。
若他不曾讀書,是否會輕鬆許多,若他不曾拜在虞夫子門下,是否快活許多,若他不曾認識龍鈺,是否灑脫許多。
追憶往事,遺憾太多。
所以,還是飲酒要緊。
三月十九,閉城封道那日,花間酒莊的夥計趕著馬車,載著三十壇春露酒送來清風書院,說是給書院預備的,其實是單給蕭玉郎的。
林大業與文娘也一同來了,隻圍著蕭玉郎打聽兒子狀況,那時候學生丟失之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夫婦二人既寬慰又焦慮,寬慰的是丟了那麼多學生,其中更有許多是官商大戶,也算有個倚仗,焦慮的是如此大的動靜,不知道孩子會不會有危險。
蕭玉郎迷迷瞪瞪對二人打著包票道,放心,一切有我書院,學生們不會有事,大師兄昨日就已經出城去找了。
夫婦二人聽完,又問道,可有線索,是什麼人所為,幾時能將人尋回。
蕭玉郎道,已經有了些線索,其他還不便說,以免走路風聲,你二人回家安心等待就好。
如此這般,夫婦二人便回去了。
蕭玉郎打發走了二人,長舒一口氣,回去書院抱著壇子隻顧飲酒。
蕭玉郎過得渾渾噩噩,整個邢州府也在瘟疫的恐嚇中戰戰兢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二者也有相同之處,都不是才害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