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一回到府中,便將鄒堅、鄒銘、小泥兒叫到跟前。
他對三人道:“明日拂曉,跟隨麒麟衛出發去邢州,衛統領親自帶隊。”轉而對小泥兒道:“小泥兒,你不是一直想回邢州看看,你也去一趟吧,記得萬事當心,我在家等你回來。”
三人點頭。
鄒一又交代一些細節,便回房中修行,畢竟每次為太平帝調和陰陽極費靈氣。
三人也各自散去。
小泥兒走在後花園,看著這偌大的宅院,心中思慮萬千,父親說這裏是家,她在這裏生活,好像真的有一絲家的感覺,隻是並不清晰。
她又想起剛來到這裏的情景。
那時候他被鄒氏五兄妹領進這所宅院,鄒一一見到她便淚如雨下道:“我的女兒,你可算回來了。”
小泥兒當時木訥地看著鄒一,感覺很是陌生。後來她便住了下來。
漸漸地,她知道鄒堅五人並不是自己的親姊妹,他們不過是被父親收養的陰陽門人,也是鄒氏一族的子侄。
家裏還有幾個也是陰陽門人,不過修為上都要差一些。
所有人都很和善,也有些疏離。父親也一樣,待她是極好,不管吃穿用度,還是言語態度,都是無微不至。
父親每月都要入宮幾次,鄒煙姐姐說父親是國師,是很大的官。小泥兒問,是多大的官?鄒煙說很大很大,反正能見到皇帝。
後來有父親便帶她入宮,一路上父親都在交代她注意禮節,等見了皇帝,她早忘的一幹二淨,隻呆呆站在那裏,一臉好奇地盯著皇帝,覺得那是位和藹的長者,便咧嘴笑了。
父親怕得渾身發抖,要她跪下,磕頭。
她便跪下磕頭。
皇帝嗬嗬笑著,然後對父親道:“你這閨女天真爛漫,也大方自然,倒跟我那小女兒差不多,以後常帶她過來,和浣兒一起玩吧。”
父親叩首謝恩。
皇帝口中的浣兒便是晴雲公主,比她小一歲,那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一個從來沒有煩惱的女孩。
同浣兒一起玩的時候,她仿佛回到了九龍峽穀,甚至更好,因為沒有人敢欺負她。
浣兒還有一個姐姐,便是夢雲公主龍湄兒。鄒煙姐姐說湄兒不是皇帝的親生女兒,那龍湄兒自然也不是皇後的親生女兒。
皇後很不喜歡湄兒,不過倒不怎麼為難她,隻是對態度有些不冷不熱。她也很少跟小泥兒、龍浣兒一起玩,有時浣兒帶小泥兒去找湄兒,每次都見湄兒不是在讀書,便是在彈琴,要麼在下棋。
小泥兒想起金鱗哥哥說的話,大概這就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吧。
湄兒的親生父親是安樂公風椿壽,前朝皇族。這麼看來,她本來就是公主。
安樂公的府邸就在鄒府旁邊,小泥兒卻很少見安樂公。而湄兒好像很多年都沒見過安樂公了。
所以湄兒有時候會問小泥兒,安樂公的家裏是什麼樣的?人多不多?都有誰?
小泥兒知道湄兒是想問安樂公夫婦,卻不好直接問來,她被接入皇宮的時候才兩歲,並不記得親生父母的模樣。
小泥兒又想起自己,自己和她一樣,從出生起就沒見過父母。
想到這裏,小泥兒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好像父親和哥哥姐姐們都沒提起過母親,為什麼母親不在家裏,為什麼他們有意回避這個?
原來如此,小泥兒恍然大悟,怪不得總是感覺疏離,原來是母親不在,原來他們都在演戲。
小泥兒找到父親,質問他:“母親呢?為什麼她不在這裏,你們也從來沒人提起過她?”
父親一臉悲戚道:“你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小泥兒道:“她是怎麼死的,她葬在哪裏?”
父親搖著頭說道:“我還不能告訴你,等你練成我陰陽門的陰陽造化神功,我才能告訴你。”
小泥兒冷笑道:“你不就是要騙我練那什麼神功,我不信你,我要走。”
說罷小泥兒轉身離開。
“閨女!”
父親痛苦地喊了一聲。
小泥兒回頭就看到父親跪了下來。
父親老淚縱橫道:“我對不起你,但是你相信我,等過幾年我全都告訴你。”
小泥兒心軟了,她便留了下來,每日跟隨父親修行,漸漸地去皇宮也少了。
如此五年,小泥兒的修為超過了哥哥姐姐們,除了父親,她是陰陽門唯一全部覺醒金木水火土五行靈術的修者。
小泥兒不知道自己的年齡,應當有二三十歲了吧,可父親說她按人族的年齡看,也才十四歲了。
十四歲就十四歲吧,她問父親:“可以告訴我了嗎?”
父親道:“還不行,再等等。”
她問道:“等什麼?”
父親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小泥兒沒有再問,幾年相處下來,她已經了解父親,懦弱又堅韌,善良又偏執,他會拒絕自己,但不會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