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舉箸夾了塊牛肉放進嘴裏吃了,又飲了一口酒,接著道:”那異人道,三十年後有一大災禍,讀書人十之四五要死於非命,所以這一言嘛,我勸你早日棄了讀書這路數。
林棟道,你這江湖騙子,三十年後不知有你沒你,有我沒我,這話誰來信?
異人道,看來我得給你瞧瞧我的本事,我說你妻子這就要進門,進門就要拿她藏在缸後磚縫裏的首飾,那首飾是一隻簪子一對耳環,你信也不信?
林棟道,這我卻是不信,且不說我妻子被我氣走,沒我個三請五請不肯回來,就那簪子耳環我倒是尋過無數遍,你說的那缸後位置我也找過幾次,你怕是真騙子。
這時林妻突然回來,見異人在此也不理,還以為是丈夫的什麼狐朋狗友,徑自去挪那水缸,挪開後是一麵土牆,林妻拿了火鉗子擱那裏搗,搗進去兩寸的洞,露出一破布,林妻一拽出來,打開看一下,果然是那簪子耳環,遂包起來離去。
林棟一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卻又驚駭萬分,忙跪下道,仙人,我讀書不濟,連秀才也取不得,更沒有功名,何來什麼災禍,也不知自己壽命幾何,還請給個明示。
異人道,你有無功名,或老或死,倒不甚相幹,你後人呢?
林棟聞言如遭霹靂,心想自己生來消沉墮落,卻還不曾想過會害了後人,問道,那怎生是好?
異人從懷中拿出一紙卷道,這是古時杜康所傳釀酒方法,我且送與你,此後釀酒沽賣,開店經營,也不枉了你一生愛好,還能賺些銀錢養家豈不樂哉?
林棟心中大喜,於是收了自己琢磨,十年方有所成,後賣了田地,來到這邢州城開了這間酒莊,前庭賣酒食,後院釀酒。幾十年下來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也溫飽殷實。
後來果真如那異人所言,炎朝末年到今日,兩度人間大禍,妖魔橫行,屍鬼遍野,這讀書人更是遭了浩劫,慘遭無情屠戮,十不存五。自此林家更是徹底絕了讀書的祖訓家規。
列位,你們說這花間酒莊奇不奇?”
眾人交口稱奇。
四名少年聽了也是嘖嘖稱歎。
謝仲問林書鴻道:“你家酒莊這來曆可有點意思。”
林書鴻道:“誰知道是真是假,許是他編的拿來騙酒吃。”
石長生道:“敢在你店裏說,說明他不假。”
韓鬆道:“不管真假,林伯父林伯母也樂得如此,說得越奇,來得客人更多。”
謝仲笑道:“書鴻,這老漢莫不是你家雇來的。”
林書鴻道:“你還別說,我看著也像。”
四人大笑。
這時有客人問道:“老先生,街上流言說城外出現屍鬼,您老見多識廣,說說屍鬼的事。”
此言一出,眾客附和,四個少年也側耳傾聽。
老者道:“這屍鬼嘛,我剛才說的兩度人間大禍就與其相關,不過今日酒飽,說得也累了,下次有緣,說與列位。”說罷起身拎了拐杖出門去了。
眾客一笑,隻當老者不知,借口跑了。
這時四個少年已經吃完,互相使個眼色,和文娘說了句出去玩,便一齊朝老者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