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裏人不多,有的是本地的閑散之人,有些是經商求學、任俠遊曆等客居此地的外鄉人。總之是無心搶購食鹽藥材的酒客,因緣際會,彙聚於此。
順著林書鴻所指看去,堂中一桌,有一老者髒帽破衣,蔽襟草履,一根柏木杖靠在桌邊,桌上卻空空如也。
謝仲道:“我還當是美人,一個老頭有什麼看的。”
林書鴻道:“這老者講故事有趣,一年來不了幾次,有時幾年不來,我長這麼大也難得聽過幾次,一會你就瞧著吧。”
文娘將飯菜給四人端上來,四人忙接了擺好,接著狼吞虎咽吃起來。
這時,那老者高聲道:“列位,飲酒枯燥,餐飯乏味,且聽老朽道來。”
這時店中人都向老者看來。
隻聽老者道:“今日老朽講什麼呢,就講這花間酒莊的來曆。
花間酒莊,取名自李白的詩,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話說這店主林氏,祖上本世代讀書習文,到炎朝末年,家中出了一位男兒,名喚林棟,偏不愛讀書,反而年少貪酒,奈何家貧,就不免和摸雞鬥狗之輩廝混,隻為混口酒喝。家中父母見他沒出息,就給他娶了房妻子,分了幾畝薄田,一處茅舍,將他夫妻趕出去,任其自生自滅。”
老者說到此處,故意停了。這時有偏愛聽風俗舊事,野史傳說的酒客知道是老者賣弄,行走江湖久了自知其理,便呼道:“店家,給老者上壺酒,潤潤喉。”
既然是他讓店家上的酒,自然記在他賬上,但是小二卻沒動作,那人又接一句,“記我賬上。”這時店小二取一壺酒一瓷杯,先為老者斟滿一杯酒,後放下退開。
老者提杯入喉,繼續道:“如此林棟更是如魚得水,日日出去酗酒,好在妻子大度賢惠,每日下田勞作,還養些雞鴨,日子也湊合過著。為了省他出去浪費酒錢,還在家中自己釀了一缸高粱酒,跟那水缸放在一起,每日打水做飯,打酒伺候丈夫。
誰知一日,林棟竟和那些狐朋狗友去青樓戲耍,還偷拿了林妻陪嫁的鐲子送給了妓女。妻子知道後,跟他爭吵,說他,你枉稱聖人弟子,賢者門生,日日經書不念,文章不作,和那野狗畜牲稱兄道弟,喝那馬尿黃湯。
林棟生氣,我不就是失了你個鐲子,何必搬出什麼聖人來說,我娶你時候不短,你不知我什麼樣人麼,讀書讀書,你還想我考了功名去做官家夫人麼?你和那野史小說裏害人的妖精一般無二。
林妻聽了既惱怒又委屈,一氣之下卷了包袱回了娘家。
妻子前腳出門,便有一風塵異人經過,討碗水喝,林棟不忍拒絕,奈何心中煩悶,心不在焉,舀了一瓢高粱酒遞給了異人。
異人接過一飲而盡,嘴裏念叨,這酒差勁,定是畜牲喝的。
林棟方才知道自己拿錯了,心中不快道,不小心給你拿錯了,怎得罵人。
異人道,你這書生,功名未取,酒水不分,怎生得如此癡傻,是不是年少貪酒,精力衰退。
林棟怒道,我給你碗水,快喝了去吧,沒由的行善施舍還找晦氣。
異人接了水一飲而盡,笑道,說不得飲了你一瓢酒一瓢水,算你我有緣,我這裏有一言一方贈你。
林棟來了興致,問道,哪一言,哪一方。”
老者說到此處又不講了,那好事者又呼:“店家,給老者上盤牛肉下酒。”店小二便又拿出一牛肉並一雙筷子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