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長街小巷(1 / 2)

蕭玉郎昨夜怕學生又偷跑出去,一直盯著謝仲等人。

天剛黑謝仲就要跑出去,被蕭玉郎抓了現行,謝仲說了實話,是要去府衙偷聽他們議事,被蕭玉郎攆回去睡覺。

蕭玉郎一直不放心,盯到淩晨才睡下。

睡了不多久到清晨,虞夫子派沐恩將他叫了起來,告知他昨夜議事結果,決定上半日課畢便放學生歸家。然後派蕭玉郎出來調查鬼門一事。

蕭玉郎走在邢州的長街上,腰上掛著那個伴他多年的酒葫蘆。葫蘆是空的,人也是空的。

他就像一個空了的人,每天與這個世界逢場作戲。

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他也像那些少年人一樣,充滿了活力。他想起書院的學子們,不由得笑了笑。年輕真是好,會為了瑣事憂愁,也會在人間找快樂,而不是為那些所謂的大是大非,名利權欲而費盡心機。

他已經很久沒有快樂過了。

他剛三十五歲,心卻像一處廢墟。

人生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間長大,也在不知不覺中蒼老。那些少年也會有這一天,他隻希望那一天來得晚一些。

所以要打起精神,他晃了晃酒葫蘆,斜眼看了看跟在身後的幾個小乞丐,心想,前提是得有酒。

花間酒莊,林大業早已起床,張羅這諾大酒莊,後院釀酒堆貨,前堂售賣,亦有肉食菜飯,底下七八個夥計,十幾個酒工。他還是日日忙碌,凡事親力親為。

就說這前堂的門板,每日都是他親自拆卸安裝,他說一做這活,心裏就安穩幾分,每天早上拆開,一日心情舒暢,夜裏封上,便能睡個好覺。

他自詡一生兩個愛好,乃是釀酒、養鴿。他曾說,釀酒如生子,而養鴿如養兒。不甚恰當的比喻,畢竟生孩子也不用幾十個酒工夥計搭手,而養兒子也不是天天拿去比賽賭錢。

此刻,林大業手裏抓著他最喜愛的那隻鴿子,兀自走到前堂,看到妻子文娘在擦拭櫃台,擺弄桌凳,那門板卻沒有拆動。

林大業過去,將鴿子放進櫃台上的鴿籠,挽起袖子,吐口唾沫,剛拆下第一塊封板,就看到一個酒葫蘆遞了進來,接著就看到蕭玉郎。

林大業不敢怠慢,放下封板接了葫蘆就喊文娘去灌酒,把酒葫蘆遞給文娘後,他繼續拆封板。

文娘接了葫蘆自去打酒,笑著招呼道:“二先生今個沒課啊,這麼早就來了。”

蕭玉郎道:“今兒放假。”

文娘道:“學子們放假不,我家書鴻今日是不是就回來了?”

蕭玉郎道:“他們晚些,書鴻午時就該到家了。”

林大業不解,問道:“怎地今日放假?”

蕭玉郎似沒聽到林大業問話,他用鼻子嗅了嗅道:“林掌櫃,今日沽的可還是春露?”

林大業道:“二先生好嗅覺,正是春露酒。”

蕭玉郎道:“春露秋霜,夏卿冬皇,林掌櫃,這夏日將近,也該換酒了。”

林大業道:“不忙,還有幾日才立夏。”

蕭玉郎道:“林掌櫃你呀,什麼都好,就是賣起酒來,跟我師哥教書一樣古板,一季隻賣一種酒,散客隻賣三兩壺,多買還不肯賣,雷打不動的。”

林大業道:“我怎能和先生教書相比,就是這酒醉誤事,酒多傷身,您想想看,逢年過節,哪次少了喝酒鬧事、打架鬥毆的,還有那直接喝到一命嗚呼的,酒能助興澆愁,也能傷身誤事,不貪杯才算好東西。”

蕭玉郎道:“你可少說一樣,喝酒不僅誤事傷身,還能亂性,你滴酒不沾,是不是以前酒後亂性,被林夫人罰了一輩子不許飲酒?”說完看看店內身材臃腫的文娘,哈哈大笑。

林大業強笑道:“二先生說笑了。”

文娘權當沒聽見,打好酒把葫蘆遞過來,道:“二先生,酒打好了,一會記您賬上。”

蕭玉郎接過酒葫蘆,手感比一整壺尋常重些,知道文娘又偷偷給加了量,他自收了不言。

林大業囑咐道:“這幾日的酒烈得很,二先生若是去辦事,還須小口慢飲。”

蕭玉郎道:“知道了知道了,越說越像我師哥了,告辭了。”說罷喝了口酒,悠哉悠哉的離去。

林大業返身回店裏又放出鴿子拿在手裏,他撫摸著鴿子的羽毛自語道:“這三位先生,一個古板,一個放蕩,一個陰冷,還是老夫子和氣。”說罷搖搖頭,繼續擺弄鴿子。

妻子文娘聽見,就數落他道:“就你話多,他們雖然各有各的脾性,可你要記得,他們個個文武雙全,為人正直磊落,又都是我兒的老師。”

林大業道:“我祖上就不讓子孫讀書,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有對麵布莊李掌櫃,兒子也才十七,店裏上下都能操持,閑得李掌櫃將那鴿子養的壯如鷹,讀什麼勞什子書,我二人的鴿子原是同一母鴿的蛋,回回李家的鴿子勝我幾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