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看著他將瓷瓶摔在了桌上,甩門而去,竟不懂這白玉堂如何會氣成這樣,愣了一瞬,又似乎懂了些。望著門口輕聲嘟噥著:“本來……,剩的也不多了。”收起桌上瓷瓶,抹了把額頭,一手汗,好熱啊……
黃昏,正值晚膳前,算是劫難餘生的百來名禦軍和死孝,三三兩兩的聚滿了驛館的整個大廳,白玉堂跟幾個禦軍圍坐在靠角的一張桌前,剝著花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禦軍的性情都比較活潑直爽,不似那些死孝,終日帶著個麵具,沒有一絲表情,也不發一言,沉悶的緊。
所以白玉堂沒有回房用餐,而選擇了跟禦軍同桌,聽聽他們閑聊,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暫時忘掉那個令人又惱又心疼家夥。否則他自己也不敢保證能否控製得住那種衝動,那種恨不得綁了他的手腳,帶他遠走高飛,隨便去哪兒都好的衝動。隻因不想再看到他委屈自己的樣子。
大概是相處得久了,那種相惜之意俞發的濃烈。大概是在他身邊待久了,因為習慣了那種熟悉,所以不想失去。大概是漸漸讀懂了他,才發現,這世上竟還有能讓他白玉堂認為完美的人……
一個聲音打斷了白玉堂的思緒:“白大哥,您給瞧瞧,我這玉怎麼樣?”一個瘦高個兒的禦軍拍拍手上的花生皮,從脖子上解下一塊玉佩,遞到他麵前,嘴上還對旁邊坐著的幾個人道:“這可是我娘托隔壁的二叔公他們家的一個遠房侄子的表妹夫的幹姐姐,從丹霞山的柳翠庵裏邊兒求的。丹霞山呀,知道嗎?丹霞山的柳翠庵,那可是神仙住過的地方啊。”
旁邊一個看上去年紀稍小,長了一口小白牙的禦軍,站起來接口道:“知道,聽說那尼姑庵與別處的不同,是個石頭洞,裏麵到處都是神仙,連牆上都是,還會動,裏麵的尼姑長得……嘿嘿,也都跟仙女兒似的。”
對麵一滿臉胡茬的,朝他頭上使勁拍了一下道:“你小子,盡不學好,連姑子的主意也打。”
那“小白牙”立馬縮了脖子,捂了頭,坐了回去,幾人都哧哧的笑著。
白玉堂接過那玉佩,看似“老坑玉”,掂在手上卻不覺其重,色澤混沌不甚清明,不過尋常玉料罷了。
那瘦高個兒見白玉堂隻看玉也不說話,心下有些得意:“怎麼樣?白大哥,這可是我娘花了整整二十兩求的啊,絕對是上等的“老坑”。”
“二十兩?能是真的嗎?”“小白牙”又精神了。
“這可是我娘托了人的,換別人,哼……”
“確是好玉,二十兩,隻賺不賠。”白玉堂看著那瘦高個兒,將玉佩遞還與他道:“單憑令堂的這份愛子之情,就已然無價。”
“那是那是,謝白大哥。”瘦高個兒喜滋滋的接過玉佩,又對眾人道:“多虧了我娘,要不是有這玉保佑啊,今兒個說不定我也掛了。”
“那我娘又沒給我什麼玉呀佩的,怎麼不見我掛掉?”“小白牙”有點挑釁似的看著他直笑。
“那……,那是你沾著我的光兒了。”
眾人又一陣哧笑。
突然,大廳內竟有齊齊的吸氣聲,白玉堂正低頭撥弄著花生皮,眼角餘光處卻見到“小白牙”直捅咕著身旁的人,順著眾人目光,白玉堂側目,臉上頓時僵了一下,就見大廳最前方的樓梯上下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那桐廬縣的縣令,另一個正是——展昭。
白玉堂癡癡的看著,一時竟有些移不開目光,那樣一身的幽蘭,何等熟悉,清雅俊秀的眉目、修長挺拔的身形,舉手投足間,無不散發著一種超出紅塵內外的雅致。嘴角處一抹清柔的淺笑,最是令人難忘的同時,不禁又讓人心疼那眉宇間透出的淡淡憂鬱。
兩人站在樓梯口處似在談著些什麼,看樣子展昭似乎是在送那小縣令呢,定是那縣令又來請包大人和八王去赴他那什麼鬼宴,沒辦法才讓展昭親自送他下來了。
周圍漸漸有了私語聲:“哇,展大人好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