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非不知好歹之人,她來同他遊湖,也不是為了爭論什麼的。
“以往,我是從不乘船的。”
傅禾菀聽他說起了其他事,便知道這是淩雋馳刻意提的,為的是緩和方才那段令人不愉的談話。
“可是因為淩大人幼年遭遇的那件事……”
被自己的親妹妹推入河中險些死掉,任誰都會恐懼憎惡與此相關之事。
從不乘船是因為這個,可現如今,為何又願乘船了呢?
“嗯。”
“淩大人福大命大,正是應了那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你本來是想問我,為何現在又願意乘船了吧,是因為我想到了一些往事,那日我被推入那般湍急的河中,也該死了,好在遇到了好心人,被撈了上來,倒也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
傅禾菀點頭,原來如此。
她是好奇過此事,但也深知,此事她不該問不該打聽,不然就是往淩雋馳傷口上撒鹽。
但眼下,淩雋馳自己說了,說了便是不再囿於過去的痛苦之中。
“既淩大人被救了,為何後來又……又遇上了太後娘娘?”
既然被救了,為何又沿街乞討了那麼久呢?
“當日恩公救了我之後,便將我送去了客棧,說要幫我找我娘親,之後第二日,我高熱不退,被送到了醫館,那醫館的藥童,瞧上了我腰間的玉佩,便要來搶奪,我便逃離了醫館。”
傅禾菀皺眉,“那醫館的藥童當真不是人,淩大人後來可懲戒了他們?”
淩雋馳又斟了一杯酒,“後來,那藥童犯了事被綁入京中,彼時他靠著入贅,侵占了那間藥鋪,成了藥鋪的掌櫃,害死了原本的藥鋪掌櫃,他的老丈人,我便送了他一程,不過他臨死之前,告知於我,說我的恩人來尋過我好幾次,他告知恩人,我已死,恩人才作罷。”
傅禾菀亦是喝著果酒,聽的認真。
總覺著似是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為何熟悉。
但其實淩雋馳沒必要同她講這麼詳盡的過往,但她聽著,卻也不覺得煩悶。
“對了,事實上,說起來,救了我的人,應當是我恩公的女兒。”淩雋馳又倒了一杯酒。
“當日我在河麵上抱著一根木頭飄飄浮浮,聽著稚童的聲音,說河上有個人在飄,這才獲救,畢竟那天天色已晚,若不是她發現了,恩公怕是也瞧不見我,自然也救不了我。”
傅禾菀倒是聽著入迷,又一杯果酒下肚,竟有些微醺了,如玉般的掌心撐著下巴,點了點頭,“然後呢?”
“被救回到客棧那一日,我昏昏沉沉中,察覺到身邊坐著一個小姑娘,同雪娘年紀相仿,我當時恨雪娘到極點,便朝小姑娘發了火,小姑娘也不惱,還爬到床上親自喂我肉粥,說爹爹買的可貴了,她吃兩口,喂我一口,吃完之後還要摸著圓鼓鼓的肚皮,打著嗝和她爹爹說,說一碗粥,全都是哥哥喝光了。”
淩雋馳回憶到此處,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