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這身衣裳的料子,似是我送給我阿姐的料子……”

傅禾菀怔住,她身上這料子,確實是太後娘娘前段時候賞賜的,她將賞賜放到了祖母那邊,祖母為她製成了衣裳,卻沒想到竟是淩大人獻給太後娘娘的。

冬竹扯了扯春桃的袖子,低聲道:“這套衣裳主子從未穿過,不是說去了驥城見將軍和夫人的時候才穿……”

春桃手肘輕輕地撞了她手臂一下,讓她別多嘴。

好在,淩大人是沒有聽到的。

今日她家主子,不但是換了這件從未穿過的衣裳,甚至還用了平日不怎麼用的香粉。

問了,便說是,隻當是為了明日二人彼此踐行,畢竟明日便要分道揚鑣。

傅禾菀倒了一杯果酒,“若是大人覺著不合適,待我回客棧,便將這身衣裳還給大人。”

淩雋馳眸中帶了幾分笑意,“為何生氣?”

“淩大人,我沒有生氣,我是認真的,若這料子當真是淩大人獻給太後娘娘的,我確實穿著不合規矩。”

傅禾菀深知,太後娘娘淩淸吟,待淩大人如同弟弟。

反觀淩大人亦是如此。

雪娘不配做淩大人的妹妹,而淩大人卻是將太後娘娘當做是唯一的親人。

“不合規矩,是不合哪門子的規矩?”

傅禾菀垂眸,這她答不上來。

“還是說,三小姐不想沾染與我有關的任何事?擔心我有朝一日出事,你會因此連坐?”

傅禾菀摩挲著酒杯,不知該怎麼說她心中這種怪異的感覺。

她深知淩大人和太後娘娘的羈絆頗深。

畢竟是太後娘娘救了淩雋馳的命,將淩雋馳帶回去,給了淩雋馳淩家人的身份,讓他活的有了尊嚴。

這般恩情,這般親情,應當是勝過一切的。

“我並無此意,淩大人別多想。”傅禾菀起身,為淩雋馳倒了一杯酒,“方才是我失言了, 我向淩大人賠罪吧。”

她的確擔心被連累。

若她是孤家寡人一個,她是不怕的。

她並非不想幫淩雋馳,而是為人子女,她要以父母為先。

——【若當真攪合進淩雋馳的因果,同淩大人一並被殺,那我便救不了我的父母兄長!】

——【他要走的,便是一條死路,除非他不做這個首輔,可我該如何勸他不做首輔?他是絕對不會放棄首輔之位的。】

——【雖說他會死於小皇帝之手,可眼下,小皇帝和太後娘娘,便是淩雋馳會護著的人,是他無法不護的人,如同她一般。】

淩雋馳拿著酒杯,聽著她的心聲,是比以往還要多的,糾結著,似乎自己同自己在打架一般。

他說方才那番話,並非是在怪她什麼。

“坐吧,無需向我賠罪,失言的人是我,三小姐切莫將我那番話放在心上。”

她對他冷心冷情也是對的,既知他死期,對他絲毫不動心也是對的。

這樣也好!

傅禾菀坐下,拿著酒杯,一時無言。